罗栗沉浸在如何处置穿越者的愤慨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蒙霆在听到他的话后神色是如何变幻莫测的。
国师对他真的这么宽容,蒙霆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得意,连这种事情都能获得原谅,他在国师心目中的地位绝对超然。可不知为何,在罗栗说出“就这样过去”的时候,蒙霆心头一股浓烈的不悦一闪而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抓住。
但既然罗栗说了过去,蒙霆也不会纠结,他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了。
替罗栗清理了身子,蒙霆又一言不发地把人抱回了床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瓷瓶:“国师,这个是上好的伤药,连刀伤都能很快愈合的。”
这话说得委婉,罗栗呆了呆,就感觉到大腿一凉,蒙霆掀开了一个被角。
罗栗下意识将被子压了回去:“你要做什么?”
蒙霆傻傻道:“给国师上药啊。”
“我又没……”罗栗骤然语塞,因为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阵令人难以启齿的疼痛和异物感从某处传来,像是故意在给他提醒。
罗栗说不出话了。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自己来,但双腿的无力感又及时让他咽了回去。
压住被角的力道松开,任由蒙霆站着药膏的手伸进去,罗栗咬着下唇任他上药。
蒙霆很识趣,虽然那里的温度让他产生了意犹未尽的感觉,可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今天已经做了太多错事,该安分了。
上完药,穿完衣,掩盖住一身的痕迹,蒙霆扶着罗栗躺下。
罗栗却搭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沉:“扶我下床,回天机塔。”
蒙霆愕然:“可国师的身体……”
“不打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在宫宴上身体不适的消息肯定很快会传回去,就怕回去晚了,凌蓝这家伙已经畏罪潜逃了。
蒙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抿住唇,将罗栗抱上了轮椅。
罗栗没有让他同行,蒙霆便自觉做了跑腿,替他向皇帝请辞。而罗栗则拖着酸痛不已的躯体赶回了天机塔,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大过年的,塔内历来都是和乐融融的,可如今的氛围却有些混乱。
有小侍从匆匆经过,被罗栗拉住一问,这才知道他在宫内出事的同时,揽秋在塔内也出了事情,但具体情况被赏冬拦住了,小侍从并不清楚。
罗栗便立刻赶了过去。
赏冬正在屋子里守着揽秋,一听到罗栗回来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连忙跑出来,将方才的情况娓娓道来。就和发生在罗栗身上的症状一模一样,但揽秋身子骨强壮,药性发作没那么强烈,而赏冬又没有歪念头,就这样生生熬了半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没事了。
罗栗听了,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唤来探春:“你去将凌蓝押来,这件事必定是他所为!”
探春立刻领命而去,一盏茶后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了,罗栗的心便是一沉,果不其然听到他道:“国师大人赎罪,那凌蓝想必是知道东窗事发,已然逃走了。”
罗栗点了点头,也不含糊,直接让他带了口信进宫面圣,自己则去见了揽秋。
揽秋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怀疑人生呢,他刚洗了澡换了衣服,浑身清清爽爽的,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丑态,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见到罗栗进来,立刻惊坐而起,准备下床行礼,但被罗栗拦住了。
“歇着吧,我有话要问你。”
揽秋这才抱着被子坐回去,挺直了身板:“国师大人请问。”
罗栗先是提了一嘴自己也中招的事情,旋即在揽秋目瞪口呆中询问了近期他和凌蓝接触的情况。揽秋定了定神,仔细回忆了一番:“他近日确实爱与小的搭话,但小的只以为他是因为之前送药送饭觉得小的好亲近。但小的保证,绝对没有让他进过厨房,煎药一直是在院子里煎的,给他的药罐子也是单独放置的。”
只要能确定凌蓝有故意和揽秋多接触就够了,事到如今,作案手法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犯人捉拿归案。
罗栗方才让探春带的口信便是“凌蓝意图谋害国师”,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不第二天,通缉凌蓝的告示就已经张贴了出来。
皇帝还特地来天机塔探望罗栗。由于蒙霆没有经验,罗栗还是不可避免地发了烧,苍白中透露着不正常的血色,看起来的确虚弱至极。
国师是国家之本,在皇帝眼中,若是一个国家没有了国师,那么他的皇位也就坐不安稳,自然不可能轻饶凌蓝。不仅下重金悬赏,还送了大量的珍贵药材,同行了好几名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