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民国也摸了摸胸口的几个绣上去的红色大字,笑了笑,跟着其他人去上工了。
几十年后,衣服花样遍地,就是大儿庄玉林的批发生意都有一个专门开辟的女装批发,从冬天都夏天,不知道多少样式的,那时候看起来“土”的工装现在珍贵着呢,是最时髦的衣服了。
庄民国回村了,下工的人还不时盯着他身上的工装呢,还有人问他借衣服穿穿过瘾的,向婆子不干了,“天晚了,都回家去。”
工人母亲发话了,衣服是借不到了。
向婆子也看向他身上崭新的工装,小跑着走在前头,要把儿子发了工装的事跟庄炮仗讲呢,还叮嘱庄民国,“他们下了工呢,一身全是泥,别把工装给借出去了,弄得到处是泥了。”
庄民国也没想借:“行娘,我知道了。”
向婆子走得更快了,要回去跟庄炮仗说这个好消息,他们两个老的在二儿子家住了一年多了,以前还觉得怕麻烦了儿子,分家的时候是说好了跟大儿子的,现在也不提要回去了。
刘春枝现在就没顾忌了,以前还是含沙射影的,现在不客气了呢。
庄民国一到了家,庄炮仗、陈夏花都盯着他身上的工装看,陈夏花婆媳两个还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说起了他工装的布料呢。
庄炮仗脸上都没苦相了:“我们庄家终于出了个工人了啊。”
庄玉林带着弟弟在院子里写作业呢,还回头疑惑的看了眼他爷爷呢。
他的作业本上又写了一篇作文,叫“我的工人爸爸”。
爸爸给了他一毛钱呢。
庄玉林回头,一把推开靠近的弟弟,“小老师”板着脸,郑重其事的告诉小二玉春:“庄玉春,你不能作弊,你不能抄我的作文。”
他把弟弟的作业翻出来,让他写数字,“这才是你的作业,我跟你说,抄作业是不对的,你不能抄,你不能当坏孩子。”
他们一年级的同学都很听话,都是自己回去做作业,二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抄作业呢!
庄玉林气鼓鼓的,他认真的盯着弟弟,一定要把人盯住,不让他当“坏学生”。
庄玉春嘟着嘴,不敢反抗“小老师”,握着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庄民国看了他们兄弟一眼,当哥哥的能管得下来弟弟,他就回房放衣服了,砖窑厂发了两件工装呢。
庄秋给他们发了工装说了,让他们,“要换着穿。”
他们砖窑厂才建,还有工裤没发呢,庄秋说了,工裤还没做好,还得等做好了才发下来。
庄民国把衣裳放到柜子里,抽出柜子一看,里边还放着一瓶百雀羚呢。
陈夏花买了百雀羚就擦了脸,还转身问庄民国:“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不好看就当不成两个儿子的“漂亮妈妈”了。
这还是庄民国两辈子头一回听到陈夏花问她好看不好看的。
上辈子陈夏花有钱了,她也不收拾,更不像视频号里的去买化妆品了,陈夏花只让庄民国教了她怎么在银行的提款机上查账,她认不得字,只记得步骤,每次去都按这个步骤操作,绝不多按一下的。
她去银行做什么呢?查账。
每个月都去查一回,看工资到账了没,看卡里的钱有没有少,庄民国叫她用手机操作呢,给她买个智能手机,她不要,只肯要便宜的老年机,说能给两个儿子打电话就行了。
“不好看吗?”陈夏花扯了扯衣角。
庄民国夸她:“没有,好看着呢,不信你去问问玉林他们,肯定是他们学校最漂亮的“漂亮妈妈”了。就差双皮鞋了。”
陈夏花说什么都不干了:“皮鞋穿着又不好走路,费那个钱做什么。”
庄民国拿三妹庄秋给她举例,陈夏花就说:“三妹是工人,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她穿皮鞋是应该的。”
反正别人都应该,她就不应该。
天气热起来,生产队又要开始热火朝天的秋收了,庄民国他们砖窑厂不忙的时候,庄民国也回来帮着上工,挣工分,他们砖窑厂是一号发工资,每个月除了三十块的工资外,还有粮票、布票,缺票的时候就拿东西补。
庄民国趁着一大早天不热来领的工资,砖窑厂少票,庄秋给了他一罐麦乳精,一罐罐头,还有一张额外补贴的汽水票。
砖窑厂的工人都有,他们去年过年忙,这票就是补给他们去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