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看着那有些慌张的年轻姑娘,那枯树皮似的老脸上忽的露出笑容来,“你看我怎么样?”
吓死个人。
阮文喝了口水来压压惊,“您这一把年纪就算了吧,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耿耿于怀,您就这么想要活在我心中啊?”
“没大没小,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好?”
“我当然希望您长命百岁,不过边疆那边是辛苦了点,还是给我找些年轻点的老师学生吧,就找几个有意研究这个的,我再额外支付报酬,也不亏待他们。”
阮文把这笔账算的明明白白,老教授听到这话不由的叹息,“你家闺女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还等着您在大棚里种出点新鲜蔬菜,给她榨汁喝呢。”阮文走了过去,“我知道您不服老,不过别去边疆了,身子骨受不了,在省城咱们也能有所作为啊。”
她帮着老教授捏肩膀,“您就组个局,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不行的话我只能去农业厅那边再找人,到时候又得欠人情。不过我人情债背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两条。”
“行啦行啦。”老教授说不过她,“说你一句你有十句在这里等着,我帮你找找看吧。”
他是想要去边疆的,其实对他而言在哪里不一样呢?
只不过阮文有顾虑,老教授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你那蔬菜大棚打算什么时候建,要在哪里弄?”
“年后?”
“年后黄花菜都凉了,不早点弄,过年还要不要吃口新鲜蔬菜了?”
阮文悻悻一笑,“我这不是太忙了嘛,都忘了这茬事情,都怪陶永安,你看他那么大一人了,除了吃什么都不想,一点都不给我分担,回头您帮我骂他。”
陶永安:勿cue。
老教授拿她没办法,他的妻子孩子都没能熬过那段岁月。
这些年来倒也是教了不少学生,但处的最好的却还是这俩理工科的孩子。
“你呀……”
“您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他谈了恋爱就不来给您干活了对不对?这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呢。”反正陶永安不在,阮文放心的说他坏话,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
阮文素来行动派,和生产建设兵团很快就联系上了。
那边很是欢迎,盛情邀请阮文去参观。
有一种“客官来呀,我们这里应有尽有”的诱惑。
阮文算了下时间,打算过去一趟,反正最近她也没什么事。
先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再说,能不能拐来育种专家是另一件事。就算是没专家,也不能阻拦她种棉花的决心。
阮文把这件事跟谢蓟生说了,小谢同志倒也没反对,“那边晚上冷得很,你要注意着点。”
拦不住他就只能尽可能的多为阮文考虑,毕竟他考虑周详些,阮文遇到的麻烦就会少一些。
“我知道。”阮文想了想,“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爸妈他们?”
许怀宁夫妇的墓就在西北,来回边疆的路途中都可以往那边拐一下。
但阮文要去也不容易,不止需要介绍信,那是曾经消失在地图上的绝密基地,想要过去得有人领着。
伍功或许也能帮忙,但阮文不好找他开口。
思来想去,还是找谢蓟生最省事。
小谢同志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他看着阮文,似乎要看透她心底深处的想法似的。
“好,我去找个人,带你过去,但可能没办法停留太久。”
当年的绝密基地如今已经降低了密保等级,如今还在做研究,只留下少数人在。阮文身份使然,过去倒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待太久。
“谢谢小谢爸爸。”阮文亲了他一口,“回头我带着咱们的结婚证过去,让爸妈放心。”
“好。”
谢蓟生对阮文说过最多的,大概便是这个好字。
似乎没什么是不好的。
阮文并没有注意到谢蓟生那一闪而逝的晦涩情绪,她找来台历算时间。
“对了,陶永安结婚的日子定下了吗,我可别再错过他的婚礼,不然他不得找我玩命?”
“嗯,定在了腊月二十二。”
“那没事,还有一个月呢,来得及。我之前托赫尔斯帮忙给他和彭姐订了一套婚纱西服,估计过段时间就到了。”
“我留意着。”
“有小谢老师在,我这大后方稳定,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蓟生看着那笑意灿烂的面孔,他好一会儿才是开口,“争取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