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变身成凤凰模样?的时候能够翱翔九天,但如此时半个人身的时候却总是飞得歪歪扭扭,为此已在?魔宫之中闹出不少祸事。
不过这回倒没飞歪。
叶云澜把飞过来的小太阳接住了,饶是他如今已经踏虚,竟也觉手中这团子?颇为沉重。
看来不该喂他这样?多灵石。
这样?想着,叶云澜淡淡开口。
“何事。”
毛球抬起眼睛,瞅着自?己?爹爹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鼓起脸颊道:“爹爹,我不想读书?。”
叶云澜:“为何。”
毛球:“书?上那些字长得好丑,跟花园里的蛐蛐似的,我看不懂。”
叶云澜:“看不懂,便学?。”
毛球把脸皱起,“我,我不想学?……”
然而他爹爹依然十分地冷酷无情,“去学?。”
毛球开始胡搅蛮缠,“我就是不想学?。除非……除非爹爹教我。”
爹爹低下头。
银白?色的长睫低垂,好似两只?翩飞的蝶翅。
那双金色瞳孔却清冷又疏离,仿佛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不是错觉。
毛球感觉自?己?爹爹最?近性情越来越冷淡了。
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
所以不想看书?。
也不想识字。
有那么多时间,还不如缠着爹爹。
否则,他怕时间长了,他爹爹真的会变成一块冰块,再不会给他回应。
叶云澜沉默一下,向着旁边几人挥了挥袖。
旁边几人十分懂得他脾性,很快便行礼退下了。
他带毛球回书?房,教他识字。
毛球爪子?很肉,他便握着那只?肉爪子?,一笔一画地写。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教沈殊识字。
毛球很高兴,学?得专心致志。
等学?完字,趁他不注意,还啪叽一口亲在?了他脸颊。
叶云澜面无表情把他扔出了竹楼。
关?上门,他一个人站了一会,便去里屋看床上的魔尊。
魔尊睡得很沉。
两年了,并没有醒过一次。
他从叶族仙舟回来后,将魔骨和?凰骨都放在?了魔尊身边。也许,他心里是存着一点飘渺的期盼,寄望于魔尊能够如他当初一般吸收凰骨之上的血脉之力而涅槃。
他伏在?魔尊胸膛,惯例去听?对方的心跳,感知神火传递出的温度,将自?己?的灵力传入其中。
不知是否错觉,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心脏跳动的声音。
只?有一声。仿佛是他幻听?。
便仔细又去听?,然而对方胸膛之中还是寂然一片。
他并没有感到很失望。
这两年,类似的幻听?发生过不止一遍。
约摸是太想念,才会如此。
他起身,想要出门去透透气。
只?是天光黯淡,乌云笼罩,仿佛要下雨。
忽见不远处立着一人。
一个男人。
那人发色苍白?,面色苍白?,握剑的手也苍白?,然而剑意流动却汹涌。
仿佛有炙热情感蕴藏在?他眼中,在?他剑上,在?他心头。
叶云澜脚步一顿,看着那人,淡淡开口。
“栖云君?”
自?从他成为西洲与魔域共主之后,便听?闻栖云君从天宗宗主之位退下。之后又听?属下来报,栖云君在?距离魔宫不远的一座山头上建了洞府,而后偶尔便会在?魔宫周围与其碰见。
不过这人直接闯入魔宫之中见他,还是头一回。
栖云君凝视着他,哑声道:“你还在?等他醒。”
自?登临踏虚,叶云澜对人世与己?身不相?关?之人的情感便越发淡薄,曾经在?浮屠塔中落下的恐惧,也已都随着他一次次破劫消失无踪。
于是只?是淡淡颔首,便不欲再与之多言。
栖云君追问道:“你还要等多久?”
叶云澜:“等到他醒。”
栖云君道:“他已经故去多年,怎还会醒?”
叶云澜:“我从未想过他会不会醒。我只?望他醒来时,第一眼所见是我。”
栖云君道:“你已入迷障。难道你不想要飞升了?”
叶云澜:“你说?难道不是自?己??对没有结果之事执迷不悟,纠缠不休,陷于妄念,不可自?拔。”
栖云君道:“这是我的道。”
叶云澜:“我方才所说?一切,也都是我的道。”
说?完这话,两人之间便沉默了。
他们好像在?很久之前,便只?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