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君:“我喜桃,与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确与这世上任何人都无关。
只与他自己有关。
无情道近乎大成之时,会有心魔劫降下。
心魔劫无声无息,常常难以觉察。
而他的心魔劫,是一个梦。
他梦中常有一片桃林,桃林中有一个朦胧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那人会在桃林之中奔跑,会发出轻灵美好的笑,还会牵着他衣袖撒娇。
他每次听到那笑容,都不可遏制地觉得心头柔软,心境摇动,想要与之执手共牵。
但那始终只是一个他在心魔劫中,所臆想出的人。
一个虚幻的影。
承载着他此生仅存的爱与欲,思与念。
叶云澜:“仙尊既然什么都不愿说,那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说话间,他控制不住又低低咳了咳,再抬头,目光冷漠,“仙尊请回吧。我不会拜你为师,也不需要你为我铸剑。”
栖云君再度皱眉。
叶云澜三番四次的拒绝,已经令他不悦。
他虽然十分想要收这人为徒,但是身为天宗宗主,剑道至尊,到底也要脸面。
再怎么欣赏,同样的许诺,他绝不会再出口第二遍。
他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身上神火伤势已被引动,需要我以灵力进行压制。”栖云君冷冷道,“我说过,你的伤势每月都需要反复压制,如今一个月已过,怎不见你到云天宫来?”
自踏出云天宫那刻,叶云澜就没有半分再回去的意思。
此刻,他虽然胸口闷痛,口中咳血,却只冷淡道:“云天宫常年飘雪,我身体畏寒,并不喜待在其中,便不去了。正好,也不必再浪费仙尊时间。”
这人总是语中带刺。
栖云君本想转身便走,又想起那日这人行在风雪中单薄身影,低头看他苍白面色,视线凝在这人眼尾艳红,终究淡淡道。
“既然你畏寒不欲前往,那以后便在你住处疗伤。”
叶云澜想要拒绝,却感觉周身气机被锁,动弹不得。栖云君长臂一伸,便将他携起,掠入竹楼。
——沈殊正烧热水。
木柴噼里啪啦地响着,他额头渗出热汗,脸颊微泛着红,还想着方才与自家师尊那场切磋。
这是他第一次挑落对方手上的花枝。
虽然沈殊知道,自家师尊一直未曾动用全力,方才那丝破绽,来得也是突然,甚至像是故意为之,但他心中仍旧十分兴奋。
火焰旁的影子也在高兴地扭动。
他曾在叶云澜面前许下承诺,说以后要用自己的力量,做保护他的人,并非妄言。
今日,又离目标更进一步。
耳尖忽然一动,他听到了竹楼里传来的声响。
还有脚步声。
并不似他师尊平日轻而虚渺的脚步声,而是沉稳有力,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韵律。
从师尊的卧房中传来。
沈殊眸色变深,停了手中动作。
他快步走回卧房,见到卧房里他常与师尊同寝的那雕花床上,此刻盘膝坐着两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
还有一个,是他师尊。
他的师尊衣衫凌乱,背脊被那男人双掌抵着,面色苍白,脸颊有汗蜿蜒。
而那苍白薄唇上,沾着殷红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再怎么欣赏,同样的许诺,他不会再出口第二遍。
叶云澜: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第22章 野望
那鲜血刺目。
沈殊紧紧盯着叶云澜苍白侧颜,又盯着那白发男人紧贴叶云澜背脊的手。
阳光从窗柩之外射入进来,映照少年影子扭曲。
“你是谁,在对师尊做什么!”
叶云澜听到了沈殊声音,沾着汗水的长睫抬起,看向站在门边的少年。
沈殊怎过来了……
世人皆知天宗宗主栖云君厌恨魔修,他手中玄清渡厄剑专门是为了诛魔而炼,敢在他眼皮底下显露行迹的魔修,大多逃不开神魂俱灭的下场。
沈殊是半成品魔傀,体内污秽之气还未完全除去,若是一时冲动出手,在栖云君面前暴露身份……
叶云澜哑声道:“出去。”
沈殊一愣,“师尊?”
叶云澜闭了闭眼,那滴汗水便从睫毛上滚下,落在他紧绷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无声水花。
“我说出去。”他沙哑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