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清楚了吧?我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救助?我只会惹是生非,只会给你们制造麻烦……还拖累你赶来……跟……跟那什么雪无痕打了好久……我这么差劲……如果你不想被我克死的话……就快走吧……”她用绝望的声音说道。
“阿晴,你以为在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是卑微弱小的,其他人都比你强大,比你了不起吗?”
“其实不然,在这浩瀚的空间和无尽的时间交织而成的宇宙之中,每个生命就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牢笼里挣扎——编织的牢笼越大,膨胀得也越大;因此所有人感受到的疼痛都是一样的。”
“那些光鲜伟大的人,其实都有如稚童一般卑微弱小的内芯。正因为卑微,才要努力挣扎,试着向天地证明自己的存在。阿晴,你并不比他们更卑微;卑微不是卑微,是平凡。”
她抽抽噎噎:“我……不卑贱吗?不是遭人唾弃的坏小孩吗?”
“当然不是。阿晴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自从你来到云海,我就已将你当作家人;而我救你,全凭我自己的意志。如果连保护重要之人的能力也没有,那我又凭何而成为我自己呢?”
“……你……真是太好了……”她大声抽泣,词不成句。
“生活虽然曾经欺骗你,但现在它向你乞求一次机会,你会原意给它的吧。”他走上前,伸出手想扶起她,“让我带你回家吧,阿晴。”
星晴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风音轻轻拍着她冰凉的脊背,为她传送了一些温暖的灵力。
“我……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这地方好可怕……雪无痕好可怕……塔军和毒丹都……都好可怕!”
她害怕得直发抖,现在她已无需再隐藏自己的恐惧,任由浑身战栗、情绪倾泻;这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实在积压得太久,此刻如山洪爆发一般;她被淹没在其中,迫切地想要找到凭靠物;而现在,风音就是那根唯一的支柱。
“我……我想回云海……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想永远留在云海……”
风音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道:
“好。”
在云海,是没有四季的变化的。气候永远都是那么暖和,和煦的阳光和暖风轻柔地爱抚着这里的一切。香草花和糖糖花对彼此点着头,随风轻摆它们细嫩的腰肢。
这里没有苦痛、没有纷争,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仿佛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熏陶和感染,又或是不愿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在这里连最浮躁的事物也渐渐收敛了狂乱与不安,将自己变成静静欣赏造物者的瑰宝、聆听万物队伍中的一员。
如果说云海的大地是一个酣睡的婴孩,那么云海的天空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他在自己的画布上恣意纵情涂抹,一刻不停地炫耀着新创作,并沉浸在这色彩和形状的狂欢中。
从白天到夜幕,从大地到天空,从沉静到欢脱。
它们,最终融在一起,成为了一幅画。
少女推开小木屋半掩着的门,蹦跳着跑出屋外,她头戴一顶遮阳的宽边草帽,手握一支精巧的灵仗;可没过多久,她就不愿草帽遮挡视线,俏皮地将它扔在了香草花田里。
她抬起手,舞动灵杖,对冒出来的小精灵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两只小精灵在空中拉出了一个一米宽的透明球形泡泡,泡泡下方伸出了两只触角,摸索了一阵后,终于笨拙地寻找到了对方,并缠绕在一起快速织成一张椅子。
她跳了上去,泡泡拉着她迅速飞升至空中,小精灵也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飞过一望无垠的香草花田;飞过花田旁的小木屋子;飞过糖糖花田;飞过菜大伯的菜田;飞过酷奇夫人那有着一支巨大烟囱、外形酷似烘焙箱的房子;飞过万紫千红圣姑连绵在一起的小矮房。
在飞过幻镜之森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慌张,努力闭着眼不去看下面的景象。没错,幻镜之森——如果要向她问起,除了与她朝夕相处的风音之外,云海还有哪些人事物曾给她留下深刻印象,那么幻镜之森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说到这个之前,让我们把视线移到那些云海的其它象征性事物上去。让我们拨动时间的刻度盘,让指针回旋到他们再次归来的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