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爆青筋,站起身,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
……
“后来,他投奔了宝利国国王,宣誓为他效忠……”老龟仙叹了口气。
那人闻言心中一震,半晌难以释怀。
“……他最终,还是归顺了国王陛下……”他疑惑不解道,“不过,风音为何会出手帮助酷啦啦呢?”
“……其中缘由,我也不知道了……这对酷啦啦来说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沙噬竟会如此……”老龟仙直摇头。
“……我知道了,多谢老前辈指点。”那人作揖离去。
艳丽浮华的宫殿内传出阵阵乐声,经久不衰,余音不绝。灯火和着乐声在头顶摇晃,令人头晕目眩。男子循着这五光十色,穿过重重雕梁绣柱,踏进了大殿。
殿内,数不清的美女穿着华服罗裙,衣带飘飘,抹着脂粉的脸上堆着谄媚笑容。她们团团簇拥着坐在大殿中央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
男子踱了进来,他先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便将目光笔直地投向了坐在殿中央的人。
“喂……”他的目光在触及对方的刹那,变得冷峻,“我说你啊……”
坐在花丛中的男人闻声抬头,或许是想摆出笑的表情,脸上的肌肤不自然地褶皱着,诡异至极;眼神错乱,似欲聚焦却又无法聚焦,直到看清来人,他才开口:
“是你啊。”
“……女人有那么重要吗?”男子单刀直入,“享受这荣华富贵,是你想要的?”
“青辕兄,我与你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你没有‘乐’与‘欲’……”沙噬咧开嘴笑道。
“我只不过是不需要女……”青辕话至一半,被一阵讥嘲的笑打断。
“是啊是啊!你不需要!但是承载着你躯壳的‘容器’呢?你也要无视它的呐喊与尖叫吗?”他的声音变得扭曲而尖刻,“人啊,不过是一条涸辙之鱼,明明渴望着大海,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吞吐着泡沫,并甘心禁锢于此,美其名曰处世之道,真是凄惨愚蠢可笑至极!”
“但是,只要对自己的躯壳坦诚——只要深深凹陷下去,像容器一样饥渴一样贪婪,恨不能吸纳万物,”他说着,声调诡异,“恨不能榨干一切,是啊……那不就超脱了吗?”
“我们的躯壳是如此地干瘪无能,我们急需养分、急需万物的灌溉;我们需要吞噬掉我们所能看见的一切……”他咆哮道,“这就是万物的本质啊!”
“……你变了。”青辕短暂沉默过后开口道,“你与他越来越像了,那个危险的男人……”
“谁知道呢……或许正因如此,才让我向他靠近吧……我也很期待呢。”
“是吗,看来一直以来,我果然都没有看懂过你……原以为你只是凭一丝执念支撑的衷心痴诚之人,现在看来,一旦你无法得到,你便……”
“不要再提了!青辕兄,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私交情分上,我现在就可以轻易吞噬了你!”他忍不住咆哮,“我难道是那种任人践踏,听凭欲念被剥夺的愚蠢之类吗?你我从今后已经是政敌,话不投机半句多!”
“……囚禁无辜女子,任你玩弄,不厌其烦地上演追逐游戏——这样的乐趣,恕我无法苟同。”青辕目光黯淡,决绝地背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那么就此分道扬镳吧。”
“只有什么才能拯救赤鹿?世界的终极答案马上就要揭晓。好意提醒你,一旦选错立场,便没有后悔药了。”沙噬阴邪地笑道。
青辕一只脚迈出大殿,闻言侧过头,不屑中夹杂着一丝疑惑。
庄严神圣的城堡宫殿中央,垂垂老矣的王者支颐沉思,耷拉着的眼皮下是一双威严却带着些许哀愁的眼睛。
“雪星国与我国的纷争,持续了已有一个多世纪。”比布鲁斯三世缓缓看向宝座之下,跪于左右二方的两名臣子,缓慢又平静地说道,“雪星国与我国的纷争,持续了已有一个多世纪。现在我也老了,这毕生遗憾之事,当然也是上任、乃至上上任遗憾的事,就是没能见到赤鹿太平的那天。有的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蹙眉,语调沉重,“拯救这世界的角色啊,永远也不会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