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還沒有在嘴上輸過誰。
那個未婚妻氣紅了臉,“我告訴你,我大舅伯在派出所上班呢,我砸就砸了,我看你還能把我怎么樣!”
“要不怎么說你白癡呢,你只知道翠河鎮有個派出所,不知道縣上有個公安局,省上還有個省政府呢,你那個大舅伯可真是個倒霉鬼,遇上你這樣的親戚,還不被別人磕磣死,指不定哪天就瀆職受處分了。”
罵是真的罵不過,未婚妻氣得嘴唇打哆嗦,她今天可不是來罵仗的,罵仗她就讓那誰他媽上了,她今天是來帶人砸店的。
“還愣著干什么?進去給我砸!”她對身邊的人說。
“哎哎哎……” 出聲的是房東,“聽說她兩個弟弟挺厲害的,你別這樣把事兒鬧大,到時候指不定……”
未婚妻:“人家厲害有她什么事!人要真有那心她還能一個人帶著個傻兒子在這里?”
李玲是結結實實拿棍子在揮的,手指上有幾個凍瘡,通紅的手指被棍子粗糙的表面磨出了血。
可她一個女人,怎么敵得過一群男人。
一群男人闖進來,燙得平平展展掛在架子上的衣服被扯下來,踩在腳下,沾上污濁的雪水。
李楠被嚇壞了,他死死咬著嘴唇,眼淚流了滿臉,站在一邊瑟瑟發抖。
有個男人隨手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地上,頭磕在木質收銀柜臺上,咚一聲。
磕得不重,人沒事。
可這一下,嚇到了李玲。
她扔掉棍子,跑過來,一手掖起李楠,一手從收銀臺里面抽出把菜刀。
她是真的藏了把菜刀。
“都給我住手,再動一下,我砍人了!” 李玲眼睛通紅吼了一嗓子。
一把菜刀和李玲魚死網破的架勢唬住了一幫男人。
就是這個時候,一輛車駛過來,急剎在店門外。
匡伊到翠河鎮,先去了家里,家里沒人,他正準備往店里這邊來,有人告訴他,你姐店里那邊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匡伊提高車速趕了過來。
下了車就看到這一幕。
他皺著眉頭走進來,邊打電話報了警。
其他人一時半會愣住了,翠河鎮哪里見過這樣的男人,像從香水雜志上走下來的一樣。
這種不拿正眼看其他人的氣質,比李玲手中顫抖的刀刃,更讓人害怕。
進來砸東西的男人一窩蜂撤了。那個未婚妻眼睛直勾勾粘著匡伊的側臉,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快走呀,人都報警了。” 假好心的房東拉了下她。
人都走了。
李玲扔下菜刀,順了順鬢角的頭發,彎腰給李楠擦臉上的淚。
知道他聽不見,仍然哄著:“不怕,不怕,沒事了。”
“姐……” 匡伊叫她。
李玲:“你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姐,你手流血了。”
李玲擦干凈了李楠的眼淚,直起身,隨便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看著滿室的狼藉。
“警察等會就來了,外面這么多人證,他們跑不了。” 匡伊說。
“我知道。” 李玲低頭撫著李楠的頭發。
匡伊從側面看見她深陷的眼窩,三十多歲,可她此刻看上去竟然還沒有汪碧晴年輕。
“姐,我買了套房,我今天過來,想接你跟小楠去海城……”
“好。”
匡伊的話還沒有說過,李玲直接答應了,很干脆。
匡伊甚至還沒有說,他已經為李楠找好了學校,離家還不算遠,晚上可以回家住,還請了繪畫老師,周末可以來家里教他畫畫。
李玲就這么直接答應了。她心疼她兒子,繼續在這里呆下去不是辦法,她有手有腳,到了海城一樣能找到事情做。
“謝謝你,小伊,可能要給你添麻煩了。” 李玲抬起頭看著匡伊,嘴角彎了一抹笑。
誰讓你倒霉是我親弟弟。
匡伊:“沒事兒,這是我應該做的。”
警察沒多久就來了,這么多目擊證人,整個事情處理起來很快,也沒見那個未婚妻口中的大舅伯出來做個什么。
后來才聽知情人士說,她那個大舅伯是派出所掃院子的,平常愛吹牛,吹自己跟這個所長關系好,跟那個所長關系好,沒想到有人還就真信了。
從派出所出來,雪沒停,天快黑了。
匡伊帶著李玲和李楠上了車,把暖氣開到最大。
“姐,先回家,收拾下東西,咱們現在就去海城吧?那邊家里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