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能猜到这碎肉是什么来处,腐臭的气息让他立刻屏住呼吸,侧头堪堪躲过感染者,他一矮身,感染者的四肢并不灵活,傅修远得以挣脱出去。
后勤组长是练过的,一脚踹在感染者腹部,将感染者踹出数米远。
感染者在地上滚动几圈,压在草丛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它微微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在一片寂静里如投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子。
江从雁脚下发软。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感染者,之前都是陆黎他们简单描述一下,在她听来只是“会咬人,有攻击力的感染者”这样一个没有意向模糊不清的描述。
周围感染者缓慢地转过头来,刚才那只感染者闹出的动静足够吸引他们注意力了。
时间凝滞片刻,陆黎拉一把呆在原地的江从雁折回向空旷处跑去。
一队人身后几个感染者穷追不舍,幸而他们没有离东门太近,跟来的感染者也就三两只而已。
感染者只是循着声音气味本能地追赶,这会儿已经被陆黎等人带离感染者分布密集的区域。
它们还在一味地追赶,宿舍楼外面小道上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堆小夜灯,也是质量好在积水的路面上都没有坏掉,明晃晃的闪着光亮投在水面上。
天上没有星星,这条小路倒像是倾泻而下的银河,闪得人眼花。
不过陆黎等人现在倒是没有心思欣赏这光景。
按照之前能躲则躲,敌少硬刚的原则,傅修远率先抡起金属棍敲在感染者头上。
金属与骨头相撞发出当一声脆响,傅修远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感染者只是歪着脑袋,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到底还是头一遭经历这种事的年轻人,那边陆黎绊倒一个感染者,后勤组长干脆利落地用断面插过感染者太阳穴,感染者抽搐几下不动了。
“嗳——好兄弟,你们咋回事儿啊。”
楼下几个感染者终于被清理干净,循声望去,宿舍三楼一个男生探出半个身子趴在阳台,正扯开嗓子吼。
二楼男生正问话间,后勤组长伸手给挣扎爬起来的感染者补了一刀。
“卧槽!你们干啥呢我报警了啊。”
二楼男生的声音绕了九曲十八弯,刚推开阳台窗户就看到这一幕,要不是有人穿着学校医学生的白大褂,他还以为学校进歹徒了。
二楼男生突然转过身往房间里走去,音量还维持在刚才出于惊讶无限放大的水平:“别急,爸爸来给你开门,都不带钥匙的吗你们。”
几秒后楼上传来一声惨叫,陆黎听见一声嘹亮的男高音:“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啊?”
男生慌忙退至阳台,这时陆黎看清了男生发出感叹的来源。
是一个感染者,看起来行动并不灵活,在阳台上被胡乱摆放的晾衣架挡住,隔着晾衣架机械地张牙舞爪,应该是感染不久介于正常人语言感染者指之间的。
“不是,哥们儿你们在玩什么真人逃生游戏吗?”
感染者并不回答,隔着晾衣架张牙舞爪地嘶吼,哐当一声将晾衣架掀倒。
惊慌之中男生被逼急了,急中生智捞起晾在衣架上的棉被,虽然因为下雨棉被有点潮湿,但是触感还是柔软的。
二楼离楼下平台并不高,大概三米不到的距离。
男生裹着被子往下一跳,落地后在草坪上滚动几圈,勉强起身。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傅修远等人离这里并不远,眼见二楼的感染者跟着男生跳下来,没有缓冲无又是直直掉下阳台,脑袋正好磕在楼梯拐角的棱角上,伸手在空气里徒劳地乱抓几下。
二楼男生抱住腿倒吸一口冷气。
第七实验的男生正好是学这方面的,上去帮二楼男生看伤势。
傅修远走至摔下的感染者身边。
之前他们击杀的感染者都是彻底被病毒侵蚀变的感染者,除了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是人类,但是这个介于正常人与感染者状态之间的人不一样。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生命体征,傅修远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救声。
很奇妙,明明这个不完全感染者发出的音节含糊不清,傅修远仍旧是清楚地听懂了他意味不明的语气词意思。
有些像他之前去某医院实习,病榻上患者无奈又痛苦的低吟。
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且不说这个来历奇怪的病毒会什么时候将不完全感染者彻底侵蚀,后脑勺手上,联系不了医院,这个人的生命也只能如竹篮水,不消片刻便会被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