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做什么?”柳临溪惊讶道。
“于将军的脚筋被人挑断了,若是不及时治疗,即便你将他救出来了,将来他恐怕也会行走不便。”褚云枫道。
柳临溪道:“你想的倒是周到,可同少庄主说了?”
“说了。”褚云枫道:“他连句话都没给我,没良心的。”
柳临溪失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一个比一个骄傲,这就是老话说得一物降一物吧?”
“这话倒也在理。”褚云枫道:“平日里被他折磨惯了,他若有一天对我千依百顺,我恐怕倒是不习惯了。”
暗卫牵了马过来,柳临溪和褚云枫翻身上马。
众人出了庄子,褚云枫才发觉暗卫中多了个人。
褚云枫策马行到那人身前,想看清那人的样貌,对方却一夹马腹,只留了个一个背影给他。褚云枫紧跟上去,对方却始终快他一步,根本不给他机会看清自己。
直到行了大半日的工夫,众人在驿馆中歇息的时候。
褚云枫终于逮到机会,将那人拉到角落扯开面巾一看,顿时怔住了。
“胡闹,你跟过来干什么?”褚云枫朝那人道。
那人拉起面巾遮上半张脸,开口道:“我跟着柳将军来的,又不是跟着你。”
颜絮再次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仿佛料定了褚云枫拿他没辙。
褚云枫又气又急,一时便有些压不住火。
“颜絮,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一样?西北虽然战事已平,但总归是边关,你硬要跟着,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褚云枫这话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他拿这话阻止颜絮跟着,对方何尝不是怕他有危险,才跟过来?
这么一想,褚云枫自己倒觉得没理了。
“罢了。”褚云枫妥协道:“你从来也没听过我的话。”
颜絮从前恼他不肯服软,但颜絮在他面前又何尝服过软?
若论拿捏人,颜絮可算一点也不输他。
从前在莒国王城的时候,不也是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就那么出现了么。
颜絮见他不高兴,伸手在他指尖捏了一下。
褚云枫一怔,心中不由一软,颜絮这还是头一回在他面前主动示好。他当即捉住颜絮的手指,然后与他十指相扣,片刻后褚云枫开口道:“是我的不是,不该突然说要离开,你若是想跟着,便跟着吧。”
颜絮与他相扣的手指略紧了紧,褚云枫心中十分喜悦,很想对他做点别的,但众人还要忙着赶路,连歇息的时间都非常有限,只得作罢。
众人日夜兼程,用了不到两日的工夫便到了西北大营。
李堰早已着人等着了,柳临溪等人一到,他便迎了出来。
两人一别数月,如今骤然相见不由都红了眼眶。
柳临溪此前想过很多次自己与李堰重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以为自己会如何激动、情难自抑,又或者会抱着对方痛哭一场。但今日远远看到李堰的身影朝他大步走来的时候,柳临溪却觉得心里十分平静。
那种平静并非是毫无波澜的缘故,而是奔波分离许久,终于见到那个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的那种踏实。仿佛只要见到这个人,一切的惶恐和忐忑瞬间便土崩瓦解了。只剩那份久违的踏实,让他觉得妥帖又心安。
李堰身上穿着大氅,上前重重地抱了柳临溪一下,随即放开些许将人打量了一圈。柳临溪如今小腹已然变得十分平坦,丝毫看不出异样,整个人在枯骨庄休养得当,面色也恢复了许多,倒是比从前看着更健康了。
李堰盯着他看了半晌,满肚子话想说,最后也只哑声说了四个字:“我好想你。”
柳临溪闻言一怔,伸手揽住李堰,将脑袋埋在李堰颈窝,开口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李堰伸臂将他搂住,只觉得心里空了数月的那一块,只这一瞬间的工夫便被填得满满当当,仿佛从前的分别都只是一场不真切的梦,只有将人揽在怀里的时候,一切才显得真实可信。
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梦到这个人,梦到对方的拥抱亲吻,抑或是梦到让他不安和焦虑的处境。在柳临溪杳无音讯的日子里,李堰甚至想过,若此生都无法再相见,那么他眼前与对方无关的一切,与虚幻又有什么分别?
只有见到这个人了,这一切才有了意义。
“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许你离开半步,你去哪儿我都必须跟着。”李堰说着在柳临溪额头亲了一下,他近日在西北忙于战事,下巴已经冒出了青茬也没来得及剃,扎的柳临溪额头发痒。但柳临溪非但不想躲开他,甚至还亲昵地凑上去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