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到了十一点四十,两人才从学校出来。
陆轻璧:“我绕路买个东西。”
沈渠点点头,他有付钱的觉悟。
大概十五分钟后,刘叔将车停在江边。沈渠打了个呵欠,望向窗外的时候愣住了。
陆轻璧下车绕到沈渠那侧,拉开车门,握住沈渠些微僵硬的手,“沈教授,出来看个东西。”
月出东方,江心沉璧。一阵风吹来,江面波光粼粼,倒影灯红酒绿。
天地间忽地一暗。
在这短暂的昏暗中,沈渠闭了闭眼。
再睁眼,江边写字楼徐徐亮起一副流动的画卷。
清澈的蓝,像海浪托底。天空出现一个金色圆圈,是无人机组成的时钟模样,从沈渠站的角度,月亮正好嵌在时钟中心,三根指针慢慢拨动。
秒针划过半圈,从六走向十二。
江面传来不轻不重的钟声,金色时钟一暗,下一秒,变换成巨幅“沈教授,生日快乐”。
四栋写字楼外墙,分别浮现出一个瑰丽的数字,合起来是1012。
“沈教授,祝你生日快乐。”
陆轻璧悄悄牵住沈渠的手,察觉他掌心有些冰凉,握紧了揣到兜里。
“市区禁炮,烟花没申请下来。”陆轻璧等了等,面不改色地压低成本,“你怎么不说话?没花多少钱。真的,那写字楼都是自家的。”
沈渠将嘴唇咬得发白,抬手在脸上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浑身浸入江水般窒息和寒冷,他发抖地抽出被陆轻璧抓住的手,匆匆低下头,沿着江路回家。
在他转身的瞬间,陆轻璧看见了沈渠满脸的泪水。
陆轻璧心脏瞬间揪紧,沈渠怎么看都不像是感动哭了。
沈教授哭得很伤心!
是陆轻璧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急忙抱住沈渠,嘴唇颤了颤:“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沈渠强忍着涩意,尽量完整地说出:“你没有做错,我困了,想回家。”
陆轻璧扶着沈渠的双肩,眼里满是急切和懊悔,他一定是做错什么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将沈渠前前后后的态度联系起来,陆轻璧眸中浮现痛色:“沈渠,沈渠……”
一声声,宛若海啸摧毁城墙,沈渠捂住了眼睛,泪水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数年的心茧一丝一丝拴得心脏鲜血直流,痛入骨髓,沈渠没哭过,这一刻却崩溃了。
陆轻璧还在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沈渠胸腔起伏了下,他被全世界绑架在陆轻璧身边,他能不能有一刻,卸下“道德”做个恶人?
“陆轻璧,能不能——”沈渠听见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哭腔。
“能不能有一次,不要在别人的忌日,给我过生日?”
他生日不在今天,也不想在这天。无论他把身份证摆在陆轻璧面前多少次,陆轻璧从来记不住他的生日,只会重复地,在十月十二日,在白月光溺水那天,给他庆祝生日。
他死他生——这就是陆轻璧赋予他的寓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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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月光。
第20章
陆轻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听不懂沈渠在说什么,如果硬要让他理解,他恐怕只能猜测历史上的今时今日,有哪位沈渠钟爱的数学家陨落。
可沈渠的表情分明在说,这个人和他有关。
陆轻璧一凛,立刻断定这才是离婚的症结。
“是谁的忌日?”陆轻璧寒着声,胸腔急促起伏,眼眶赤红,抓着沈渠的手宛若沉重的镣铐啮合骨头。
他怕今晚一松手,沈渠就再也不说了。
沈渠手腕传来痛意,眼泪被江风吹得满面生凉,他看着陆轻璧手背绷出的青筋,接触的肌肤一寸一寸发凉。
陆轻璧潜意识里是否也在探索失去的记忆,所以尘埃被他吹去一角时,情绪才会如此剧烈波动?
他特地用了“别人”二字模糊了那个人,他终究还是不敢说。
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光影,有家人,有朋友,有合作伙伴,他们在说,他们都在所说
“沈渠,你不能告诉陆轻璧真相。”
“沈渠,你忍心让陆轻璧想起过去生不如死吗?”
“沈渠,你没见过陆轻璧发疯的样子,请你对陆轻璧善良一点!”
“沈渠……”
沈渠按住脑袋,刻意不去想那些画面,但那些劝导的嘴脸仿佛要从太阳穴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