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姒(双重生)_作者:雕弦暮偶(176)

2021-05-09 雕弦暮偶

  走出病者不少的大堂,待回天金阙,忽然,一条丝绸锦带横空飘来,轻柔质感,在午后秋阳下泛着紫光。

  谢重姒下意识抬手抓住,还没瞧见何处而来的,就听到有人朝她叫道:“姑娘!姑娘!多谢啦!是我家少爷捆书的,劳烦您拿过来一下。”

  说话的人小厮打扮,正在一辆马车前,扶侍车上人下车。

  或许是挪不开手,他只好扭过头,对掌心抓着丝绸紫带的谢重姒喊了一嗓子。

  举手之劳,谢重姒十分好脾气地走上前去,将绸带递过去,道:“朱雀大道上不准停车过久,下了人,就去巷道放置吧。”

  小厮也很好说话,连连点头:“好嘞。搭在马背上就行,谢过姑娘提醒。我们这也是刚入望都,不太懂这边规矩。”

  他边说,边伸出手道:“少爷,到同济堂啦。”

  谢重姒还完绸带,向一边退去,心想,怕不是听了师兄名声,远道而来求医的病患。

  她正准备转身,车上人下了马车,对她道了句谢:“谢过姑娘。”


  说完这话,就捂嘴弯腰咳嗽起来。

  谢重姒被这撕心裂肺的咳嗽震住了,一时半会没迈开脚,心想:看来风寒得不轻。

  等这少爷直起身,谢重姒又是怔了怔,无端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人,约莫十七八的年纪,生得精致,左眼下方有颗红色泪痣,眼角自然而然微微上弯,让他唇角未勾时,眉眼也仿若带笑。

  是张天生笑脸,极易讨人亲近。

  但她没能想起何时见过这张脸,只好颔首笑了笑:“举手之劳。”

  便错开人,回宫去了。

  而她身后,少年捻起丝绸,将怀中两册书卷用绸带捆好,慢条斯理地对小厮道:“爹这投其所好的法子,怕是弄错了。孤本医书,金大夫最是不缺的,怕不会愿意替我看病。”

  小厮无奈地劝他:“世子爷,展大少爷,来都来了,至少碰个运气吧?这离秋祭还有快一个月呢,到时候望都更冷,您这小身子板,撑得住?实在不行,咱们还可去向陛下告个恩典,怎么着,也得给您瞧上这个病。”

  展佩却是沉吟:“……匡之,你觉得陛下何意?”

  小厮:“五年一次的秋祭大典呗,皇亲国戚、侯爵子伯,不都要来充个场子?”

  展佩摇了摇头,他在江城野惯了,城府不算深,方才也只好借着咳嗽,掩饰下一闪而过的震惊。

  他爹听闻陛下有意招选驸马,其中人选有他,绞尽脑汁给他求来过尔玉殿下的画像——其实不算栩栩如生,但神韵犹像,刚刚一打眼瞥见,总觉得这就是她。

  展佩:“做好再吃闭门羹的准备吧。还有……”

  他咳了声,道:“如若可以,打听一番,这位金大夫,和皇室有何干系没有。”

  谢重姒不知自个儿已在展佩那里挂了名,三番两次拒绝父皇无果后,万般无奈:“父皇,您看皇兄都还孤家寡人一个,府里就一只小母猫。我急什么。还想在天金阙多陪您几年呢,就这么急着赶我出去另封个公主府呀?还有展佩?他不是病秧子么?您就真不怕我嫁过去,一年半载守寡啊?”

  谢策道在用膳,一口羹汤喝下,差点被她气得呛个半死,皱眉喝道:“重重!”

  谢重姒本就是故意失言,也佯装生气,没理谢策道,郁闷般挑着碗里葱姜大蒜,一言不发。

  九五之尊生了半晌闷气,又回来哄人:“他是娘胎里带的病,一年比一年好了,再养几年,也便不再身虚体弱。再者,重重。”

  谢策道语重心长:“父母不可能陪你一路,兄弟姐妹也不过相逢半生,侪朋友人更有分道扬镳,唯有眷侣,能护你走下去。”

  谢重姒反问:“为何我不能护住自己,一人直前?”

  谢策道哑口无言,摸了摸她的发髻,许久才摇头道:“那样的话,过得太苦了,父皇不想你那么苦。朕的重重,要永远开心快乐,有人相护,有人相伴,有人相爱,有人常守身畔,待你唯一珍宝。”

  他鬓发已白了,眉眼间有不甚明晰的皱纹,只有眼底,还像十几年前注视幼女般,慈爱柔和。

  谢重姒沉默会儿,又讨好卖乖地笑道:“知道啦知道啦,父皇最好了。那秋猎,我就去看看您选的乘龙快婿,行了吧。不过说回来,展佩病弱,会去秋猎么?”

  “秋猎又不用打猎。”谢策道奇怪地看她,“你以为谁都像你那副皮猴样,坐都坐不住?别说寻常贵女小姐了,就是些王公贵族,在看台上吃喝玩乐赏景的都不少,就你摸爬滚打地灰头土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