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修赫不再说话，而是一直看着面前的砂格。
“为什么不装了？”
“现在再怎么装，他也不会看我了。”砂格微微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了他的双眼，掩盖了所有的失落，“诸天已经集齐了四个灵魂了，修罗和你却已经站到了诸天的阵营，现在对他来说，只需要照顾好诸天，就足以照顾好他的任务了吧。”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他必然是会看不起这个家伙的。
“当然不是这么想。”此时砂格缓缓的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他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去完成任何一件事，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不是吗？”
他们需要的。
说到底他们要做的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已，但是作为他们更希望满足的是自己的私心。
“迟修赫，你的私心是什么？”此时的砂格，看上去和平时总是娇滴滴的模样天壤之别，是真正在海上迷惑着航行者的海妖，他想要听到人类心底最真实的答案，想要得到所有人都不曾真正面对的内心。
“我想要老师。” 然而迟修赫依旧没有说任何的谎言的，在砂格的面前，是在他自己的面前，他已经不想要再欺骗自己了。
“是的，你说的对，我想要他，我们都想要他，而现在我也明白，为什么我们都想要他。”并不想要承认。
但是这是已经发生的他们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他们是一体的。
“我知道你来我这里是想做什么。”既然是一体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迟修赫想要做什么呢，说到底，他们就是同等的灵魂，或许在表现上有所不同，可本质是完全相同的，“你想劝我，放弃现在自由的身体回到诸天的体内是吗？”
“是。”迟修赫一点都不意外砂格猜出了真相。
“那么你想要为了这个结果做出什么努力呢？”砂格张开双手，询问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人类-，你要怎么强迫我？话聊吗？你是电视看多了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迟修赫问道，“在你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碎片的时候，对本体不是有很大向往吗？明明想要回到原本的身体里，想要让自己的生命就此变得完整，然后获得更大的力量，这难道不是你想要做的？”
“不是。”然而砂格却笑了，“你们一点都不了解他。”
“什么？”迟修赫听到了砂格的话，突然笑了，这个世界上，如果他们不了解他，那还能有谁了解他？他在钟玖冀的身边最久，也是他最为聪明，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砂格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站在你的角度上看的确是如此，他获得了最好的结局，所有的宿主都安然无恙只是变成一体，他的任务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他可以成神。”砂格缓缓的笑着，“但是如果说你拥有七个不同的玩具，每一个玩具都拥有独特的美丽，但是有一天你将它混合起来永远不分开，你说他会不会怀念曾经的独立的那个美丽的玩具？”
迟修赫皱眉。
“你一直都说自己是聪明的，你的确是很聪明，但是也仅仅表现在智商上而不是情商上，迟修赫，你真的知道每一次宿主在被诸天吸收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吗？”
迟修赫的手缓缓的握紧，一时之间心里居然有些震撼，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却好像……的确是理所当然的这么想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问过钟玖冀的意见。
“你们所有的人都是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自顾自的去做了这件事，但是为什么不说呢？你们难道以为他不会因此而伤心，因此而难过吗？”
迟修赫的手指悄悄的收紧。
的确就如同砂格所说，所有人选择离开的时候都是在钟玖冀所不再的情况下，而钟玖冀却连他们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再一次看到则是在诸天你的人格分裂之中。
似乎曾经他们的话，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思维全部保留了下来。
可是唯独他的心性，没有被保存。
对钟玖冀来说，宿主的每一个决策他都会全部遵守，可是钟玖冀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任何自己的建议，而是任由各位宿主们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在所有人都为了这个奉献和牺牲自我感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疑惑过，为什么他不阻止呢？”砂格缓缓的说道，“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去思考过他的心情，不是吗？”
砂格说的没有任何错误，这是他们自我对自己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