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动静不小,路易从书房走出来,正好看见满屋狼藉。
唐知白正打量着瓶瓶罐罐有些焦头烂额,而小西墨正兴致勃勃地玩耍着用琉璃瓶滚地,看见父亲来了,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小跑过来,临近,想抱大腿又畏于他的严肃不敢抱,只能尊敬道,“父亲。”
还带着孩子独有的软糯嗓音,和勇气不足的奶声奶气。
路易就牵着孩子走近,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位置,柔声道,“白,怎么了?”
家里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在搞大扫除,所有人清楚明白,唐知白是个对生存常识与生活技能窍不通的娇少爷,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人提醒他。就连当初刚逃出诺曼庄园,以为被通缉的时候,两人在克林顿区最混乱繁杂的私人公寓里渡日,也是路易每日给他洗好衣服做好餐食,才出门忙工作,那段时间还正是家族事务最繁忙的时候。
可怜路易斯安茹在外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回家却要洗手做汤羹,宠得他连煮牛奶都不会。
并非唐知白神经粗大,而是十几年来路易细水长流、温柔呵护的方式,已经无声侵入他的各方面生活细节,成了种日常习惯。
就像路易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于唐知白的单纯与唠叨,只要不伤害到他自己,无论什么疯狂想法路易都愿意满足唐知白,即便是他不经意的随口说,路易都能牢记。
拿起琼浆玉樽杯,这是年前贸易船上淘来的稀罕玩意儿,泊来后英国工匠还特地装饰过,镶嵌了宝石和紫水晶,使得整个酒杯都熠熠生辉闪耀异常,唐知白略微苦恼,“路易,尼尔的夫人怀孕了,这胎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说我该送些什么礼物?这个玉樽酒杯被二次加工过了漂亮是很漂亮可用这个送礼物合适吗?哎……恐怖不行,他夫人是个波兰人,听说还有爱尔兰人的血统,这种自然民族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放下玉杯,在纠结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问自答着。
“翠丝,把那边的水晶台递过来我看看。”
穿梭在堆奢侈品中的翠丝,她半跪在地上有序的擦拭和收敛,已经陪他忙碌挑选了中午,额头上侵出细密汗珠、汗流浃背,却任劳任怨地帮助他干活没有半句抱怨。
相比唐知白的手忙脚乱,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大早上就让人家女孩子忙成这样,唐知白也很愧疚,小西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堆东西,简直犹如杂货间,想到爸爸已经很久没陪自己玩耍了,手里的小瓶子顿时变得无趣了,他喃喃道,“爸爸,不忙了,真乱……”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表达不清楚,唐知白以为儿子在说自己越忙越乱,就垂下头,有些害羞的两颊泛起绯红,强势地捏捏他脸,哄道:“宝贝乖,马上就好了。”
路易坐下揽过他,安慰道,“只要是你选的,相信帕特里克夫人都会很感激的。”
见两人说话,翠丝也乐得偷闲,屁股坐在地毯休息擦汗。
“我知道。”顺势靠在他温厚肩膀休息片刻,唐知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女人第胎总是很危险的,尼尔先生还救过我的性命,无论怎样说,都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恭喜和表达感激才是。”
“而且真是不敢相信,我们搬过来才不到三年,竟然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加上西墨的生活用品,你知道储物间简直快堆积不下了吗?像颗炸弹在里面似的,再塞东西进去估计就快要塌了。”
路易不清楚家里事务,随意道,“无用的让翠丝清理出去。”
唐知白忙阻止,“不行!这些都是花钱买的,看质地就知道大多价值不菲,路易你现在有事业了但是花钱也不能这么奢侈,你现在每周要接济贫民窟的人和建立孤儿院都是不小的开销,我们已经过得很好了,以后还要养儿子呢。”
“咿?”西墨正努力插在爸爸怀中,忽然听到爸爸念到自己名字。
路易垂头打量着他侧脸,戏谑含笑道:“白,你这是在担忧我的财务吗?放心你能喂养西墨,我每天也能喂饱你。”
番话暧昧得唐知白心跳加速,他面上却移开目光,本正经,“别闹,我是在想送什么礼物才不显得随意。”
生活上琐事,路易从来都任由他去办不会多说,淡淡瞥了眼那地瓷瓶就出主意,“贵妇人总是喜欢珠光宝气的东西,会儿让加列载你去商场,挑选些项链首饰总不会出错。”
“这个主意不错,以前参加舞会,那些夫人小姐身上总是用宝石做点缀,大约是女孩子从古至今的爱好了。”他看向路易,双眸水雾朦胧、显得湿漉漉的,“路易,你也起去吧。给你订几件外套,你呀平时看着警惕的个人,怎么衣服还能越穿越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