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子又吵架了,丁香心道,眼里划过一抹忧虑。从前也吵过,但都不像这回,主子一个人悄悄地掉眼泪。
希望两人快点和好吧!微微摇头,丁香出去了。
韶音提起笔,蘸了蘸墨汁,在纸张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字迹。
“她挺可以啊,把你拘在这。”灰灰说道。
本来吃过晚饭,韶音就要听从裴景彦的命令,去书房“侍奉”他的。现在好了,苏浅灵将她拘在这抄什么经书。
难道她要说:“奶奶,我得去书房侍奉二爷了。”她敢说,苏浅灵就能弄死她!
韶音慢条斯理地落笔,回答道:“不然呢?眼睁睁看着我抢她男人?”
苏浅灵要是那么大的心,就不会暗搓搓地搞她,还要将她嫁给一个傻子了。
“啧。”灰灰发出一声,有些不爽,“难道就如她的意?”
韶音抬头,提笔蘸了蘸墨汁,一手抚着袖口,神色淡然地继续书写:“裴景彦会找过来的。”
他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当然不是要纳妾,而是跟苏浅灵赌气。
他要睡书房,韶音不过去没关系,如果苏浅灵也不过去,跟他认错,那就有关系了。
他一定会找过来的。
“那我拭目以待。”灰灰说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
有小丫鬟进来,点了灯,使室内保持着光辉。
韶音借着光辉,安安静静地抄着经书。
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动静,只有纸张被整理时发出的沙沙声。
内室,苏浅灵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她没有睡,她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丈夫拉着妖妖娆娆的丫鬟离开的背影,痛苦焦灼得睡不着。
这不是她要的局面。
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她不能坐以待毙。
丈夫未必就那般饥渴,今晚就要宠幸那个丫鬟。但,倘若她不作为,就不一定了。
裴景彦没有来这边用晚饭。下午离开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随着天色渐晚,他有些疲倦了,准备歇息时,才想到跟妻子吵了架,他打算睡书房的。
“流音可来过了?”他起身出去,问守在门外的小厮。
小厮答道:“回二爷,没有。”
没有?裴景彦挑了挑眉,是那个蠢丫鬟不敢来,还是妻子不许她来?
夜风微凉,吹拂在面上,渐渐的让裴景彦的疲倦消去几分。思忖了下,他抬脚走下台阶,往内院走去。
“二爷。”刚进院子,就听到下人们的行礼声。
裴景彦点点头,大步往里走。
“流音呢?”他边走边问。
丹朱回答道:“流音在奶奶房里,抄写佛经呢。”
妻子将她拘住了?怪道她没有去。
不过,即便妻子没有拘住她,以她胆小软弱的性子,怕也不敢去。
裴景彦这样想着,抬脚跨过门槛,往屋里走去。才进了门,便见一抹浅黄色身影坐在桌边,侧影纤细,姿态姣好,提笔认真地写着什么,气质静美。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凝了凝,身形也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才往里走去。
妻子在内室,没有出来。外间,是韶音坐在桌边抄写经书。
她乌黑光泽的发间簪了一朵嫩黄色的绢花,看着样式很是眼熟,是他之前拿回来给她们分的。
裴景彦心头涌上一点愉悦,嘴角都不禁扬了扬。随即,才移开视线,往内室看去:“不是让你去我书房?怎的不去?”
“哇!这个辣鸡!”灰灰情不自禁地道,“跟你说话就跟你说话,还看着里面!那他要想知道苏浅灵的反应,他走进去不就好了?为什么拿你做话题?”
就很辣鸡!
不扯点不相干的人,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回二爷的话,奴婢在抄写佛经。”韶音犹豫了下,还是搁下笔,站起身来,冲他盈盈一福。
裴景彦当然知道她在抄写佛经。
他又不是没长眼睛。
视线收回,落在身旁的婢女身上,但见一张在烛光下映出珠光粉的无暇面庞,五官说不出的娇媚,令人不禁觉得,这样标致动人的可人儿,生为奴仆实在可惜了。
“我叫你去书房,你忘记了?”他声音冷下来。
韶音顿时一慌,身形抖了抖,忙抬起头来看他,急急忙忙辩解:“奴婢不敢!是,是……”
她急得脸都红了,慌乱得眼神直飘,饱满的额头上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裴景彦见了,顿时不忍再吓她,回头往内室看了一眼,始终不见妻子出声,他心里冷极了,攥了韶音的手腕便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