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得要命,温肴感觉自己活了二十年,好像从没有感受过这么冷的冬天,太阳像个白炽灯一样挂在天上,一点也不温暖,寒风刺骨,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冻得难受。
地铁特别挤,申城的地铁一直都这样,很少有座位的时候,可是今天温肴心情不好,看见这黑压压的人群,只觉自己的肺被压迫着,吸气都费力。
好不容易到了家附近的地铁站,出了地铁,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气。
有一种寒冷的清新。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白雨曼。
白雨曼身上的气味也是这样的,像雪,像冬日的空气,又冷冽又清新。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温肴摇摇头,努力驱散脑海里的白雨曼,正好这时“叮”的一声,电梯也到了。
没有任何收获,他回家的步伐都很沉重。
这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公寓门上的锁那把锁无论是颜色还是式样都很之前不一样,非常新。
房东换锁了!
他颤抖着手掏出钥匙,试着去开果然,根本连插都插不进去,更别提开锁了!
为什么要换锁啊?自己不是说了会交房租的吗?
温肴赶紧去拿手机,想给房东打电话,然而,他摸遍了全身,竟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脑袋里“轰”的一声,他第一个反应是,在地铁上被人偷了!
不会的,不会的,应该是掉地上了,或者刚刚在苏池小区门口蹲着的时候掉在那里了。
他头皮发麻,强忍着惊慌一路找回去。
可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怎么回来的,走的哪条人行道……那些记忆好像突然蒸发了似的。
他再次坐地铁去苏池家小区门口,可是那里并没有手机,问了保安亭的保安,对方凶神恶煞地说:
“去去去,什么手机?你别来胡搅蛮缠碰瓷,再闹我报警了!”
温肴被他一把推出去,跌倒在门口,小区门口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仿佛听见有人说: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温肴啊?就是穿女装那个……该不会在咱们小区就有他的金主吧?”
“快快快,快拍下来”
温肴像只被人围观奚落的小狗,感受到众人眼神中的恶意,爬起来转身就跑。
寒冷的空气灌进喉咙,喉咙厚重得像塞了一块铅,他的眼睛又酸涩起来了。
明明都已经重生过一次了,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过得比前世还糟糕?
真的是自己不配吗?
自己又丑又蠢,有娘生没娘养,所以就不配得到喜欢,也不配有钱,甚至不配活着吗?
那为什么又要让自己重生呢?
被车撞的时候,就那么死了就好了,毕竟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啊。
*
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还剩下几百块钱也都在手机里,他浑身上下只剩一张五十和几个硬币了。
温肴想起来小时候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后来也只剩这些了。
只是那时候还小,没有亲人没有家也没有钱,还可以去孤儿院,现在长大了,没有再去孤儿院的道理了。
原来成年人这么难,没有家没有亲人也没有钱的时候,连孤儿院都不能去。
他买了两个包子,一个中午吃,一个留着晚上吃,又买了一个口罩,戴着口罩在城市里走,像流浪狗找吃食一样,在城市里找工作。
可是现在又比之前难找一些,现在他连身份证和手机也没有,哪怕最简单的工作,也要身份证签合同。
他还是得去找房东开门,可是他平时都靠电话和微信跟房东联系,压根不记得房东住哪里,他只记得房东住在复兴路上的一个小区,具体连哪个小区也不记得了。
这么大一片区域,又去哪里找人呢?
夜深了,外面好冷啊。
温肴本来想去自己公寓门口,可是想了想,去公寓门口还不如去银行的ATM机,有些银行的ATM机是在屋里的,那里起码还暖和些。
他在灯红酒绿的城市游荡了一会儿,到快冻得受不了的时候,真的找到了一个在屋子里的ATM机,他急匆匆跑进去,把门关上,立刻隔绝了外面刺骨的寒风。
“哈,好冷。”他蹲下来,对着冻得通红的手掌哈气,又用搓热的掌心暖自己的脸颊和耳垂。
他想起之前白雨曼封杀他的时候,他还想象过抱着安安去流浪,在ATM机里过夜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