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那裂口向里看去,却根本不见楚散修的人影。
又是一声“吱呀――”。
之间那被楚散修推开的门又重新自己归位关上,连带院门口的脚印都似是被一缕看不见的风彻底抹去了。
楚散修眼前,又哪里是破落小院,黄土弥漫。
他看着面前清雅幽静的绿意小院,心中再次叹服一番这样能够信手拈来地用领域之力、构架一方小世界的高位修士的手段,不免有些憧憬。
绿意深深,小院也深深。
楚散修姿态恭谨,眼神却忍不住左右乱看,却见曲径通幽,竹影婆娑,似是有九曲玲珑路,他一路顺意上前,途中却到底有些好奇地向着岔路悄悄探了一脚。
他足尖才至,鞋上竟然便有熊熊业火从脚底倏然而起!
楚散修吓了一跳,猛地缩脚。
他有些惊魂未定,再看足尖,方才燃起的业火却已经消失,若非鞋尖布面上有些灰烬焦黑,只怕要去怀疑方才所见或许只是一场幻影。
经此一次,楚散修自然不敢再去妄动,只惴惴不安地继续前进。
过竹林,过长廊,再见碧绿湖泊。
湖心有一亭。
亭中有穿着黑白两色僧袍的英俊僧人正在抚琴。
此处分明幽静惬意,然而他的琴音却萧瑟而肃杀,好似寒冬冰原漫天盖地,又好似烈火刀山,焦土大地,想要上前,想要后退,却上天不能,下地不得。
如此琴音行至最剧烈之处,却倏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断音。
琴弦断了。
那僧人抬手,按住其余琴弦的余音,于是此处一时之间极寂,绿意深深水意浓浓,分明应该莺歌鹂语,然而琴音停时,却了无一声。
坐在亭中的僧人,自然正是长泓。
“都办好了?”他有些惋惜般抬手,将那根断了的弦捏在两指之间,便有灵火顺着那根弦燃起,将整根断线燃尽,他这才重新取了一根线出来,仔细绕了上去。
楚散修听到他出声,这才猛地惊醒,后知后觉感到,自己的后背居然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办、办好了。”楚散修恭谨道。
却见那僧人终于接好了琴弦,再调了调音,转到了空弦应有的那个音,再信手拨了一遍空弦,仔细听了听,声音带了些满意:“好啊。”
楚散修微微一喜。
这黑白僧袍的神秘僧人当时突然出现,制住他,只要他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昆吾山宗的人住在此处,若是做到了,便留他一命,若是做不到,便要他魂飞魄散。
此时他做到了,便来复命,只等这和尚放过他。
然而下一刻,长泓却转过了头,与他四目相对,再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做好了,留着你便也没什么用了。”
楚散修心中的喜意猛地散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向那湖心亭中。
却见那僧人起身时,身量已经变低了些许,再向前一步时,三千青丝已经挽起高高发髻,再到了他面前时,竟然已经有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楚散修愕然看着那张分明应当是自己的脸,冲着自己散漫一笑,再抬起手,捏住了他的头。
“你叫什么来着?”
“楚、楚扶。”
“哦,楚扶啊。”长泓漫不经心道:“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楚扶,你说呢?”
第140章 三个条件。
云卓的声音迭次在千崖峰响起。
她的声音平直简单, 却反而去除了所有无用信息,直接地描述出了事发现场的状况。
比如:“沈师兄无言以对。”
再比如:“宿影阁拼出来了一个叫太虚挖掘器的灵器,看上去很蠢, 除了能挖土,一无是处。”
一条一条的简报顺着传讯符将前线消息传递过来, 就仿佛传讯符不要钱一般。
易醉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瓜,一边嫌弃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传讯符贵, 这样可不行,小程你回头教育教育她啊。”
程洛岑表面上应了,心里却道, 就你易醉听得最津津有味, 恨不得她多说两句,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就这样过了十余日,掐指一算, 云卓带的两百张传讯符大概已经见了底,而要出发去参加此次比剑大会的昆吾弟子们, 也终于浩浩荡荡坐上了剑舟。
不同于此前的秘境,各派对于比剑大会的重视程度显然要更高一些。
光是昆吾山宗, 就出动了足足五艘剑舟, 其中最声势浩大的那艘剑舟上, 所乘坐的,赫然正是昆吾山宗的掌门怀筠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