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真实得让高瑨无言以对。
“你这人……也太实诚了。”愣了老半天,高瑨说出这么一句。
谢郬却觉得没什么:“实诚什么?我说的实话。反正我就算嘴上说得再好听,你也能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与其被你拆穿,不如我直接说好了。”
这个解释,也算合理。
“行吧,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怎么就知道不会长长久久喜欢我呢?”高瑨问她。
谢郬点头:“是啊。正因为不知道嘛。我这个人心变得挺快的,从前喜欢过不少人,都没能坚持下去,你……”
高瑨忍着酸上天际的怒火质问:
“你喜欢过多少人?你也跟他们两情相悦?你也为了他们多次出生入死?你也跟他们做了两年的夫妻?”
谢郬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是说万一嘛。万一变心了怎么办?”
高瑨简直要被气死了。
从来没听说过女人不答应和男人在一起,不是因为怕男人变心,而是怕她自己变心的。
她对自己的心意是有多不自信?或者她是对她喜欢的男人多不自信啊?
罢了罢了。
高瑨在心中自我安慰起来,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谢郬的真实……劝着吧,遇到这么个人能怎么样呢。
“你不能为了一个未必会发生的可能,就不去做某件事吧。岂非因噎废食?不可取。”高瑨劝道。
“哎呀,不一样的。”谢郬说着,难得扭捏的摸了一下耳垂。
高瑨见她欲言又止,不禁问道:
“那依你之见?”
谢郬正等着高瑨问这话,立刻回道:
“依我之见,咱们就先保持这样的关系处着,不要昭告天下,你想我了就过来找我,我想你了就进宫找你,我尽量留在京城,就算不在京城,我也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你看这样行不行?”
高瑨今天总算明白那些遇人不淑的女子的心情了。
就这么保持着关系……不告诉别人……想那个了就找……这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哄骗良家少女献身的负心郎惯用的手段。
谢郬就是个负心娘!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在为自己以后的负心而铺路!
偏偏她自己居然毫无自觉,甚至可能还觉得她这个想法非常棒,但凡她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她都不会恬不知耻的凑上来追问:
“你觉得怎么样?”
高瑨努力深呼吸了两口气,哼笑了两声,忽然变脸:
“谢郬,你其实就是馋我的身子吧?”
谢郬:……
“啧,说什么呢?”谢郬目光飘忽,一副心虚怕被人看出来的样子。
高瑨哼哼几声:“不昭告天下,偷摸在一处,说得好听极了,我想你的时候就找你,你想我的时候就找我——你、当、我、俩、在、偷、情、吗?”
高瑨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他们本就坐在栏杆处,下面就是朱雀街的夜市,人流如织,高瑨这一嗓子下去,可把楼下好些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观望,大庭广众之下畅聊‘偷情’之事的是什么奇葩。
谢郬觉得太丢人了,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去拉扯高瑨,想把他拉回雅间说话,谁料她手一碰到高瑨,就被气呼呼的高瑨给拍开,没好气道:
“别碰我!你这个负心人!你就是不想承担责任!你就是管不住你自己!”
高瑨把心中不满一股脑儿的宣泄出来,栏杆下面已经有好几个人驻足仰望,对栏杆上的两人指指点点。
“哟,还是俩男子。”
“怎么着?兔儿爷不成?”
“谁骗了谁?”
“约莫是宝蓝色衣衫那位骗了玄色衣衫那位。”
“啧啧啧,如今的人啊,世风日下!”
楼下各种评语传入谢郬耳中,让她无地自容,想赶紧把高瑨拖进去,别让他在外面丢人,可那家伙死重死重的,屁股下面仿佛落了千斤坠,无论谢郬怎么拉他,他就是不动如山。
到最后谢郬实在没办法,见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只能自己先撤,回到雅间以后,躲在帘子后头对高瑨招手:
“差不多就得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赶紧进来!”
高瑨却仿佛豁出去了,用愈发闲适的身姿歪坐在栏杆上,大声感慨说:
“哈,花前月下的时候不嫌我丢人,现在谈婚论嫁了开始嫌我丢人了?”
谢郬躲在帘子后头,完全跟不上高瑨的思路,除了一个劲的对他招手让他回来,谢郬连面都不敢露,毕竟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