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见他情绪激昂,忙道:“族长切莫急坏身子,眼下楚家主在我们掌握之中,回去从长计议。”
楚志盯着控魂铃铛,点点头。
待两人离去,闻秋时从床上坐起,眼底一片冰冷。
顾末泽出现在床边,将他袖口挽起,低头尝了下伤口鲜血,闻秋时从沉思中回过神,忙收回手:“小心有古怪。”
顾末泽唇角沾了点血,微微一勾:“放心吧师叔,无论是毒还是蛊,只要与‘邪’字沾边的,都奈何不了我。”
他略一阖眸,咽下血后,体内伏魂珠嗅到什么味儿,懒洋洋地翻滚了下。
那缕血丝灰飞烟灭。
顾末泽默了声,视线落在闻秋时身上:“师叔,这灵身不对劲,是活人蛊。”
轰
夜空一道惊雷,大雨倾盆。
外界寒意侵入室内,闻秋时听到‘活人蛊’三字,浑身发冷。
所谓活蛊,便是将活人炼成蛊虫。
楚志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控制各大分家,维护南岭楚家的地位,将亲孙炼成活蛊施以控制。
顾末泽上床,抱住冷得发抖的人,低声道:“别怕师叔,我不会让你有事,若是、若是担心楚家主,我们一起帮他便是。”
闻秋时愣了下:“你愿意帮他?”
“当然。”顾末泽如是说。
当然要帮。
顾末泽心底冷笑。
正好把这十年心头血的债还了,不然,指不定借此与师叔纠缠不清。
听到魂祭之事,顾末泽如鲠在喉,眼下知晓楚家这些糟心事,反而有地方发泄,舒服多了。
他抱着闻秋时躺在床上,猜测道:“那楚贼说是子母蛊,我前日射杀他的时候,被楚柏月拦下,想必是他以为母蛊在楚贼身上,母蛊死了,那些子蛊也活不了,所以才出手相救,这么多年没有动楚贼,多半也是因为如此。”
闻秋时点头:“其实没有母蛊,只有活人蛊,就是我现在这灵身,楚志只是狐假虎威。”难怪他瞧见楚家那些分家来的仆人,会涌起能掌握对方生死之感。
顾末泽:“是,但依旧不能轻易动他,一来,他手持控魂铃铛,有控制这身体的法子,二来,他饮了这灵身的血,能操纵那些子蛊。”
闻秋时:“先找到解蛊的方法。”
顾末泽:“我想楚柏月已经找到了。”
闻秋时瞪大眼,准备坐起身又被按了回来。
顾末泽下颌在他发顶蹭了蹭,漆黑狭长的眼眸半阖,不紧不慢道:“那一箭被他拦下后,我打算再补上一剑,楚柏月来见我,说暂时不能让我取楚贼性命,与其跟他在南岭打斗,不如先去寻到你,寻到你再来取楚贼性命。然后,他向我借了一样东西。”
闻秋时:“什么东西?”
“若火匕,”顾末泽道,“圣尊当年削神木的东西。”
闻秋时恍然大悟。
是神木。
或许能斩断子蛊与母蛊之间的感应,在子蛊无法察觉间,悄无声息除去母蛊。
闻秋时琢磨道:“我是活蛊,既然如此,让楚柏月用神木除掉我便是。”
他说完,发现顾末泽良久未言,抬头对上幽邃眼眸,默了默:“我只是想着......”
话未说完,顾末泽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嗓音低沉,难以听出什么情绪:“师叔尚是灵兽的时候,连整日嗷嗷呜呜都能忍下去,如今,为了楚家主倒是连命都不惜了。”
“这不是他一人的事,牵扯了楚族七大分家,千千万万的人,岂能坐视不管,”
闻秋时被褥下的小手动了动,拽住顾末泽衣襟,紧绷一夜的小脸微微放松,“若此事能解决,你身上的功德都会增加不少,我的木鱼呢,你帮我收好了吗?”
顾末泽身形僵了僵,道:“都在。”
闻秋时放下心,琢磨着现在去告诉楚柏月真相,两人一举一动都被楚志的人盯着,容易打草惊蛇,对方若有所察觉,动用那铃铛不知会发生什么,何况楚志也能操纵子蛊,不知能操纵到何等地步。
如今楚志不知他入了这灵身,他在暗,找准时机能给予致命一击。
外界雨声不停,闻秋时思忖间,脑袋不自觉往顾末泽肩窝埋了埋,迷迷糊糊睡了去。
半梦半醒念及魂祭之事,忍不住想:他与楚柏月交情有那般深么,深到肯用珍贵的心头血祭他的灵兽。
他记得,记得......
他们凑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
闻秋时带着疑惑不解,在识海中触碰到尘封的记忆,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些许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