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认了大舅母,那边姥姥姨姨什么的便都冒了出来,安平晞只得一一见礼,因从中寻到了几个颇有点熟悉的面孔,心头不由得一暖。
季珩兄弟姐妹七人,她排行第三,她的女儿如今回家,又是在平章王的陪同下,众人怎能不激动?一时间他们那一房女眷全都出动,一路说说笑笑拥着安平晞进内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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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送出门,已是暮色将至。
安平晞同众人作别,上车后却见夕照满脸哀容,揉了揉眼睛道:“可惜我舅舅家没人了。”
她心头微微一震,想起来当年杏姨夫妇离开后,其亲眷皆被当成叛党诛杀了。
“别难过了,年后我带你回去看你爹娘和哥哥。”她抱了抱夕照的肩,安慰道。
夕照顿时大喜,道:“小姐,此话当真?我们还能回去?”
安平晞不由得笑了,道:“我们又不是犯人,当然能回去了。”
“如果夫人还在就好了。”夕照望了眼窗外,感慨道:“她定然很想回家。”
安平晞咬着唇没有说话,这个想法今天在脑海中闪现了无数次,每见到一个人,她都在心里对安平夫人说一声。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多想也无益。
这一天四处走动,约摸了解了一些季家的情况。
安平夫人是二房三女,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三个妹妹,生母早亡,自幼在夫人房中长大,与兄嫂关系都不错,大舅母到现在还记挂着安平曙与安平曜。
如果二哥也能回来就好了,可是他能心无芥蒂的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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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承宁帝又夜宿朝华宫,与她联袂夜话。
安平晞犹豫良久,忍不住问出了俞郎之事。
承宁帝似乎已经忘了有过那么一个人,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道:“你怎么突然问他?”
安平晞道:“您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或许和国师有关系。”
承宁帝疑惑道:“奉颉自幼长在暗宫,从未与外人接触……”她突然顿住了,立刻明白过来,坐起身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两个人无缘无故不可能长那么像。”
她说完立刻起身,去外间吩咐人连夜彻查俞郎身世。
安平晞原以为得过些日子才能出结果,没想到才过了五天便被承宁帝传了过去。
这几日她一直跟着平章王四处游玩,也去皇陵祭拜了生父沈安,北方寒冷,可心却渐渐热了起来,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还有差事在身。
“撷忧,不能再拖了,明日起程吧!”承宁帝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还不能确定。这次你去江南,一定要设法弄清当年的事。”
“您查到了什么?”安平晞极为好奇。
承宁帝却是神色凝重,摇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不然怕影响到你以后的判断结果。”
安平晞只得作罢,临别时忍不住问道:“薛叔叔可还好?我想去看看他。”
承宁帝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道:“他在很安全的地方,现在相见的话不太方便。”
安平晞想到俞郎的事,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她担心薛立浦的安危,便不再坚持。
离开之前她去了趟国师府。
和上次一样,奉颉依旧在九霄台上清修。
但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却在楼上布置了一个小暖阁,像那次薛琬琰在太平楼招待她一样,摆了一桌子的果品点心。
安平晞看到的时候,着实感动了一把,回头道:“师父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奉颉难得一脸的和气,“我就你一个徒儿……”
安平晞忍不住打断道:“难道你忘了我二哥?”
奉颉不由笑道:“那不一样,我和他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安平晞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强笑道:“可他真心敬佩你。”
奉颉想到安平曜,心里也有些愧疚,便不欲多言,招呼她道:“快坐下吧,你难得来看我。”
安平晞闷闷地坐下,望着面前一大堆东西,却是毫无兴致。
奉颉瞧出她不开心,忍不住道:“你不觉得你对安平曜太好了吗?他究竟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这般心心念念不能忘怀?”
安平晞没好气道:“陛下又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这般魂牵梦萦?”
奉颉哑然,面上不由浮起愠色,却又强行忍住,道:“这不一样,你并不爱他。一个人心里只能容得下唯一的那个人,可你心里呢?”
见安平晞似乎有些动容,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撷忧,你救过他的命,无论他曾为你做过什么,也该两清了。听为师一句劝,你们之间无缘,永远走不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