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绵收好匣子,把那床小被子拿进怀里仔细摩挲,上面的针脚均匀,一个线头都看不见,只有疼孩子的人才能做的这般仔细。
翠兰在一边劝,“太太,您怀着身子呢,可不能难过。”
顾绵绵笑了笑,“我没有难过,我高兴着呢。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多体面啊。”
不同于顾绵绵得了赏赐,今日方家什么赏赐都没得到。
秦氏因为身上有重孝,也没进宫给皇后请安。宫里只按照惯例给方家赏赐两个菜,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方大爷在家里等了好久,始终没等来封他为承恩侯的旨意。
方家那些原本已经做鸟兽散的亲朋族人,再次聚集了起来,一起眼巴巴地等着皇帝的圣旨。
可一等不来二等还是不来,方大爷有些坐不住了。
有人劝她,侯爷才去,总要过一阵子。可昨日除夕和今年大年初一,方家没有得到任何特殊的赏赐。
秦氏先醒悟过来,方家的承恩后爵位,怕是没了。
方大爷心里有些不忿,当着秦氏的面道,“难道朝廷的惯例也要不遵了吗?”
秦氏看着方大爷,“官人,你还不明白吗?不是陛下不给爵位,是姑妈不想给。”
方大爷呼吸有些粗重,“方家丢脸,难道娘娘就有脸吗?”
秦氏不给他脸,“官人还不知道吧,今日表妹进宫,得了一堆的赏赐。陛下肯定是知道了表妹的存在,他都不拦着,姑妈还怕什么呢。姑妈在陛下那里就算有些脸面,她只想给女儿女婿争些好处,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方大爷还是不肯相信,“不会的,从来没有哪个皇后娘家不封爵。”
秦氏抬起头看着他,“官人,你还在做梦呢。你知不知道,姑妈最烦的就是咱们家要爵位要官位。你看表妹,什么都不要,只知道督促夫婿上进,姑妈却把好东西都捧到他们面前。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咱们家得罪了表妹,姑妈现在就是告诉我们,我们只有去求表妹,才能得个好。你要是想着这头不搭理表妹,那头还想要姑妈给好处,我劝你早些收了心,好生替爹娘守孝吧。”
方大爷的私心被秦氏□□裸地揭露开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么搭理她,难道满世界嚷嚷,她是我表妹?姑妈在宫里不要体面?有个私生的孩子难道很好听?”
秦氏哼一声,“表妹是私生的?姑妈当年和顾家老爷拜过天地,正经的夫妻却被拆散,表妹没找我们算账就是看在姑妈的面子上了。太子爷都知道打发跟前的侍卫去给表妹夫送礼,你倒是比太子爷的谱还大。”
方大爷心里十分烦躁,“当年祖父在的时候,太子爷算个屁。”
秦氏惊恐,“你快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这样胡言乱语。祖父若是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争荣华富贵,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出息!”
说完,秦氏在家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骂方大爷,“我看你是疯了,越来越不知分寸。你自己不想活我不管你,你不要连累孩子们!”
方大爷吼道,“我就是疯了,那么多人问我,怎么承恩后的爵位还没下来,我要怎么回答?我不疯也早晚被她们逼疯!”
秦氏咬了咬牙,抄起旁边的茶盏就摔在他头上,“既然你疯了,以后就不要出门了!”
方大爷的头被砸了条血印子,秦氏砸完他,又立刻拿起旁边的东西砸到自己头上。
秦氏使的力气大,额头上顿时开始流血,她稳住了自己没晕倒,用帕子按住额头,拔腿就往外跑,“救命啊,大爷疯啦,大爷疯啦!”
方大爷惊愕地看着秦氏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血,一伸脚把桌子踢翻了!
秦氏跑出大门口,天已经黑了,秦氏提着一个灯笼,一口气跑到了卫家。
今日大年初一,卫家的大门敞开着的,秦氏一头冲了进去,“表妹,表妹,求你救命!”
顾绵绵才把方皇后给的东西收好,正在和卫景明说今日的事情,忽然就听到了秦氏的叫喊声。
卫景明先冲到门口,堵住了秦氏。
秦氏刹住了脚步,用帕子抹了抹泪,“表妹,表妹夫,不好了,我家官人因为思念父母过度,他,他疯了!”
卫景明皱起眉头,“他疯了,你来我家做甚?”
秦氏头上的血往下流,听见卫景明这话,她讷讷道,“是啊,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就是一时着急,才来找表妹。”
顾绵绵走了出来,见秦氏满头血,赶紧让人给她包扎止血,又仔细问了问方大爷的情况。秦氏一口咬定,方大爷疯了,满口胡言乱语,辱及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