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打算让木匠做一套高脚桌椅,他实在是不太习惯跪坐,尤其是崖州这样潮湿的气候环境,跪坐太容易得风湿了。
萧彧正忙着,吉海匆匆从外面回来了,手里端了一个椰壳碗。椰壳碗和陶碗一样,在他们家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因为轻便耐摔,用得比陶碗还多。
萧彧叫住他:“吉海你拿了什么?”
吉海说:“我向神婆求了点神灰回来给妹妹喝。”
“拿来我看看。”
吉海将碗递给他,萧彧看着里面的一撮灰,想起了孟娘子给孟洪伤口撒的香灰,便说:“这东西无用,我刚给鱼儿喝了驱寒汤。若是还不好,就领她进城瞧大夫。”
吉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们以前生病都是喝这个的。”
“没喝出毛病来,那是你们命大。”萧彧说。
吉海不知如何反驳,毕竟不是每个喝了神灰的人都好了,他看一眼妹妹的房门:“真的不喝这个?”
“不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吉海听见这话,便点点头:“听郎君的。”
萧彧将碗里的灰倒在地上,将碗放在了身边:“来帮我折棕片。”
“好。”吉海乖乖过来打下手。
萧彧说:“等纸造出来了,我教你和鱼儿读书识字吧。”读了书,就不会这么蒙昧了。
吉海停下了:“读书识字?我想跟裴郎君学武术。”
萧彧笑了:“读书识字和习武又不冲突,裴郎君就是文武双全啊。”
吉海“哦”了一声:“读书识字能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以后你就能写会算,进了城,能去铺子当账房先生。你若是想,以后也许还能当官。”萧彧说。
“我不当官!”吉海显得很激动,“那我不识字了。”
萧彧看着吉海,说:“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官府的一切?”
“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人!”吉海头一回跟萧彧大小声。
萧彧问他:“如果你当了官,也会变成他们一样的坏人吗?”
“当然不会!”吉海坚决地说。
萧彧笑起来:“所以其实当官并不可怕,可怕是坏人当了官,不仅不能为百姓做事,反而还欺凌压榨百姓。”
吉海沉默了,似乎在考虑萧彧的话。
萧彧继续说:“读书人的使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就是明事理、辨是非;齐家,是指照顾好自己的家和家人,比如照顾好你妹妹鱼儿;治国,是指管理国家,比如封侯拜相,为民造福;平天下,是指一统天下,开万世太平,使百姓安居乐业,再也不受战争、压迫、贫穷、饥饿、疾病之苦。”
吉海似懂非懂,但知道萧彧最后描绘的那个世界是美好的,他生出向往之意:“真有那样的好事吗?”
萧彧说:“有,只要人们愿意去努力,会有的。”他曾经就很接近那样一个理想社会,但好似黄粱一梦,一睁眼便回到了解放前,他做梦都想回到那个富足而美好的世界。
吉海说:“我愿意读书识字。”
萧彧笑了:“这就对了,技多不压身,反而多了一种谋生的手段。”
“就跟郎君一样?”吉海问。
萧彧笑出声:“算是吧。”
吉海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像郎君一样能干,也能像裴郎君一样厉害。”
“只要你愿意努力,一切皆有可能。”萧彧不打消他的积极性,自己这可不是能干,而是开了外挂,集了人类数千年的智慧,才懂这么一些皮毛,完全是班门弄斧。
裴凛之朝饭后出门,赶在晌饭前回来了,他带回了布匹,也从刺史府取回了一盒珠核。
萧彧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珠核多数都比他预想的要大一些,看来珠核制作实属不易。这样大的珠核,不用五年,两三年便能采收了。
萧彧也想过可能会被人无意间发现珍珠的秘密,但这也不算造假,谁能证明这不是珍珠呢?人工养珍珠的事也要尽量隐秘,珠核植入的手术只能少数人会,萧彧打算培养裴凛之、孟洪甚至吉海和孟思归来做这件事,尽量保密这事,毕竟在皇帝一人说了算的时代,脑袋随时都是挂在裤腰带上的,他可不敢拿大家的性命做赌注。
裴凛之说:“薛钊已经将养珍珠的海域划定出来了,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养珍珠。我回他说待天气暖和,能够下海采贝壳了才行。”
“说得对。若天气太冷,贝壳也不爱活动,珠核植入了效果也不大。”萧彧可不想这种天气逼着珠民下海采贝壳,简直就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