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将那大半碗的饺子推给向祈,自己转而去夹别的菜吃,那炙羊肉又暖又辣,肥美的紧,在这样的天气吃来倒是正好,颜姝每样都尝了几口,最后再拿那新鲜的蒸乳酪来解辣,倒也惬意。
街巷上灯火通明,爆竹流光溢彩,大家在欢声笑语□□庆新春,偏颜姝被拘在这殿中,连窗户都给关的严严实实的,向祈瞧她无聊,又想她睡了那么些天眼下怕是不困,遂让人取了红纸和剪刀来。
“想出去踏雪是不可能了,”向祈将一把小银剪递给她:“剪纸会吗?”
颜姝从前在观音庙中无聊的时候多半就是借着剪纸和针线活来打发时间,剪纸不说有多活灵活现,但胜在灵巧,从她手下裁剪出来的小兔子、小老虎倒是逼真的紧,不多时,各式各样的花样便堆满了桌子。
向祈瞧了一会,好看归好看,但是没什么意思,他从她手里取过剪刀:“给你剪个别的花样。”
颜姝还真以为他要剪什么新奇的玩意,眨巴着眼睛认真去看,可这越看便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向祈仔细的将成品展开,上面倒是没什么新奇的,只一个大红的喜字,只下面剪的那两个小人,那分明就是缩小版颜姝和向祈,那小人姿态极亲密,颜姝只瞧了一眼,那脸色倒比那红纸的颜色还要深一些。
“不夸我手巧吗?”向祈拿着红纸在她眼前晃悠:“像不像?”
“不理我?”向祈逗弄道:“那我拿去给别人瞧瞧像不像?”
“像,”颜姝小声道:“别闹了。”
“那拿个荷包给你挂在身上?”
“我不,”颜姝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确实是这么说出来的,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万一哪天荷包丢了被人瞧见,怕是要指点自己秽乱宫闱,颜姝她丢不起这人。
“真的不?”向祈打颜姝的七寸一打一个准:“不挂就不挂吧,我瞧瞧是贴在床头还是贴窗户上比较好?”
颜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攥成了拳头,耐着性子道:“我突然发现这小人挺好看的。”
“然后呢?”
然后?颜姝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算你狠,她笑道:“不若殿下就割爱把这东西给了我罢。”
向祈心满意足的拿了荷包将那小人装了给她系上,垂问道;“是打算出门就扔了吗?”
“怎么敢。”不扔也得压箱底。
两人又胡闹了一阵,直到晨光熹微,新的一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了。
颜姝的病情反反复复,年前的时候又着了凉,向祈着人好生照看,直到三月才将身子骨养回来些,面色也比先前红润了许多,依着先前定下的日子,待到春闱开科取士之后,便是二人的婚期了。
此次春闱,陈氏两兄弟皆去应考,出考场那日,宁国公早早的在考场外等候,等到那兄弟二人出了考场,满是欢欣的带人回府,吩咐众人先摆宴为两兄弟接风。
等着众人设宴的工夫,宁国公将那两兄弟叫到了跟前,慈和道:“考场上应对起来可还得心应手?”
陈致平满脸的不自在,自己在考场上憋屈了这几日,早想找个花楼出去快活快活了,哪承想自个老爹在考场外抓人,闻言满脸的不耐烦:“爹,算命的都说了,我这么个命格怎么说也得中个探花,您瞎操什么心啊。”
“我家平儿啊打小就聪明,哪次应试的结果不让人称心如意了?我前些时日烧香的时候见那燃气的青烟啊状若莲花,这可是个好兆头哦,我家平儿啊铁定差不了,”林氏吹嘘完自家儿子又转向陈致远:“就是不知道那些个小娘生养的如何了?”
宁国公瞥了她一眼,林氏不太服气的闭了嘴,刚巧陈致平在这不自在,林氏就索性寻了由头带着自家儿子出去透气。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陈致远突然跪了下来向宁国公叩了一首。
“儿子有一事相求,”陈致远诚恳道:“望父亲成全。”
宁国公示意他接着说,陈致远虽然有些忐忑,但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纵然这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但是等待和未知的滋味太难熬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打退堂鼓。
陈致远小心翼翼的从贴近心口的衣襟中取了张画像出来,像是生怕惊扰了那画上的人一般轻轻的展开,那画上的女子一身喜服,盖头微掀,只露出鼻梁到下巴的小半张脸,但宁国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颜姝。
“儿子知道这于理不合,可是长兄当日三拜之礼未行,这桩婚事便做不得数的,儿子自知出身微贱,今日所请确实高攀了颜姑娘,儿子不求父亲即刻上门提亲,但是若他日儿子能榜上有名,仕途有望,还望父亲能请家中长辈登门说和一二,成与不成,儿子绝无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