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的身上盖着车里的深棕色毛毯,浅色的毛衣和脸上的伤口,加上失神的表情,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脆弱感。
无论身心,苏宴都已经到了极限。
君知谦的目光越过两人中央的空隙,落在苏宴的发顶,他没再犹豫,伸手落在苏宴的发梢。
“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震惊了。”
闻言,苏宴恍然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君知谦,“君先生是指推开我的事情?”
君知谦点头默认了苏宴的话。
苏宴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是我太不知廉耻了,明明知道你讨厌我的接触,还做那种事情……”
“不知廉耻”四个字一出口,君知谦浑身一震,心里闷闷的。
“不是的,我并不讨厌。”君知谦拉着苏宴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不仅不讨厌,而且很喜欢,你看得出来,我不是很会表达,所以……你不要嫌弃……”
这次轮到苏宴震惊了,他从没想到能从君知谦嘴里说出“不要嫌弃”这种话。
也没想过他能对自己说“喜欢”。
“是……喜欢我吗?”还是喜欢亲吻的动作?
苏宴半真半假的疑问得到了君知谦全部的肯定:“都喜欢。”
妈耶……
苏宴被火烫了一般从君知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攥在一起,连忙别过头去,不让君知谦看到自己脸上的震惊。
君知谦有些茫然这反应……和远平江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于是,他慢慢逼近苏宴,轻声在苏宴耳边问:“阿宴,你喜不喜欢我?”
这句话不问还好,苏宴紧绷着神经听到这句话,身体像过了电,到处酥酥麻麻,心脏痒痒的,血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脸上。君知谦看苏宴呼吸急促,一副快要缺氧窒息的样子,连忙放开了他。
“阿宴,你怎么样?”
“没,没事,”苏宴一边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边摆手笑笑,“就,就是有点上头。”
君知谦觉得自己和苏宴在一起像个小老头,苏宴说的词他很多都没怎么听过。
“那用不用去医院?”
苏宴被君知谦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浪漫气氛,被君知谦这句话搅得有些滑稽。
“不去医院,你帮我治。”
“怎么治?”
这次轮到苏宴主动,他俯身过去,继续了之前被打断的吻。
亲吻时,苏宴小心翼翼地睁眼看了看君知谦的脸,心里偷笑了一下。
就算互相倾诉了心意,两人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一一处理。
首先便是孩子的事情。
苏宴认为莫先生邀请自己来参加音乐剧创作这件事很难得,而且这次机会是君先生帮自己争取到的,再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经过商讨,两人决定回国后再生下他们。
二件事关乎父辈的恩怨。
君知谦为苏宴调出一张合影。
高高的实木牌匾上行云流水写着“春山堂”三个大字,照片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穿红色长裙身材曼妙婀娜的女人。
女人妆容精致,一双含情桃花眼淡漠地望着镜头,唇角勾着不屑的笑容。
太师椅左右,分别站着君知谦和一个苏宴不认识的男人。
照片有些年头,君知谦看上去比现在年幼很多,目光更为澄澈,而另一个男人面色不善,笑起来时狭长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
“中央这位,是我的母亲。”
君知谦解释着,将目光移向苏宴,却发现苏宴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的脸,似乎在用力思考着什么。
忽然,苏宴开口,“她,我见过。”
君知谦的右眼皮跳了一下,连忙问:“在哪里,什么时候?”
苏宴略微思索,如实回答:“在来斯坦福市的飞机上,她坐在我旁边。”
“她比照片里漂亮,信息素是铃兰香……她还,还给我看了她腺体上的伤疤。”苏宴顿了顿,还是决定把女人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君知谦,“她说,那是爱一个人的代价,我还年轻,不懂。”
君知谦勾勾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她比我想象中更会蛊惑人。”
苏宴对母亲一直怀抱着复杂的情感,他既希望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自己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够多体谅母亲。
在他看来,没能和母亲和解,是自己对现实世界唯一的遗憾。
苏宴不解君知谦和君如黛的关系:“她是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