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琼林花会,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她的月信当夜就来了,比从前要早几日。
她在书上看到,有些主母容不下小妾,就叫做妾的月信头几日区伺候,来月信了,自然不会有身孕,长年累月下去,腹中空空,自然就失宠了。王蒨用不上这些争宠的法子,但是可以借鉴其中的避子之道。
自己前两回应当不会有孕,她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余下的时间开始数着日子,等待二姐凯旋回朝。
她给的期限是三十日,月信就占了五日。
李意行知晓她来月信之后,略有些诧异地看她,不曾说什么,夜里照旧拥着她同塌而眠,但还算安顿。二人相安无事过了几天,这一日,闻山搬着几个箱子进了屋。
乔杏原就在屋里伺候,见闻山带着下人大大小小搬了好几箱,早就好奇地看了过去。
霖儿也站在外头,时不时往里瞥一眼。
王蒨看了几眼那些楠木箱,心里有了底,果然听闻山道:“郎君前些日子吩咐下去制了些成衣,特地送来给公主。”
乔杏替王蒨开了一箱,让她过眼,王蒨对李意行的挑选很放心,粗略看了几眼,面上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当真?郎君思虑周到,你们先摆着吧。”
她叫人给了打点,李意行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墨色的匣子。
王蒨望着他,乖顺道:“这些衣裳都是郎君去看的吗?”
“绣房送了图纸来,我稍改了些,”李意行伸手拿起其中一件,将匣子递到她手里,“顺路就去玉器房看了,旁的还未打磨好,就先将玉器带了回来,你先戴着。”
王蒨前世就与李意行用着成对的东西,打开匣子看到里头的碧玉簪钗,只觉得熟悉。
她没有见过原玉,但这些物件打磨得光滑精致,簪身起着淡萤色的光晕,通透水润。凿成了镯子,一对耳坠,一支发钗,还有李意行用的发簪。
与前世一样。
她拿起发钗,对着光看了看,装模作样道:“这发钗真是精巧。”
李意行轻笑,抓着她的手,与她一同看:“既然觉得精巧,卿卿定然要好好保管,若能每日都别在发间,那最好不过。”
王蒨神色一僵,他已经抽出玉钗,别在了她的乌发中。
这成对的发饰,寓意着真心人永不分离,可惜前世的最后,她不愿再跟他有瓜葛,王蒨摔断了自己发钗,独留了那簪子在李意行头上。
李意行还捡起来,跪在地上试图拼凑完整,面容悲恸,仿佛她才是负心之人。
想到此事,王蒨顿时觉得头上的玉钗份量太沉重了,她只道:“郎君送的物件,我自然会惜之如命。”
李意行漆黑的眼珠沉沉望着她,笑得温柔,王蒨在一片沉默中,拿起玉簪颤着手别在他发间。
她忽然想起那日婢子们的祝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不曾疑过,是他毁了一切,玉钗虽经她之手,实则却因他而断。
李意行倒是心情极好的模样,拉着她亲在她的面颊上,带来了好消息。
“两位公主都给你写了信。”
第11章 湖水 李意行噙着泪,身躯贴着她,虔诚……
闻山带着人轻手轻脚地又将几箱衣裳搬到了隔间收置,临走前不忘重新给房里续上香。
王蒨和李意行对坐于低案边,左手边的小炉在烹茶,二人面前摆着大大小小的茶具,前两天他收了套水玉的杯器,这会儿要着手试一试。
见他的目光没有注视自己,王蒨才缓缓展开了信。
前世她也收到过两位皇姐的信,只是曾经年少,不知道这份牵挂难能可贵,读过之后虽有触动,也仅此而已了。如今再看,两位姐姐恐怕一个是在牢中寄信,一个是远在边关挂念。
因寄信时是为贺喜,多也是些场面上的祝贺话儿,长姐在牢中行笔,笔触匆忙,至于二姐阿翊,恐手边还有战事要商议,着墨并不多,二人的信中未涉政事 ,只提珍重,轻飘飘两个字,看得王蒨眼眶一热。可她顾忌身边的李意行,又赶忙把眼泪收了回去,佯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指尖轻轻触着那“珍重”二字久久不敢抬首。
她好恨自己为何要平白无故再经这一遭。
许久,王蒨才合起信件,叫乔杏放到了匣子里。
李意行已经烹好茶,给她倒了一盏,温声:“二位公主都说了什么,卿卿看了这样久。”
王蒨也冲他笑:“没什么要紧事,二位皇姐祝我们二人……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