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也丢了,背后的手臂却没有收回去,有意无意的擦着她的肩背。
少年皱着眉眼,眼中却有一抹笑意。
他没撒谎,头发上湿湿的,大概是自己用手擦过了,一股凌乱感,在平时的整洁上添了几分不羁。
慕一往外挪了些。“伞给我。”
伞递来。
慕一捏住,撑的很公平,堪堪正中。
“好了,走吧。”这回一左一右,楚河汉界。
没走两步,肖然却突然拖住慕一撑的伞将人带停,弯腰,探头看慕一,“你在,害羞?”
嗯?
慕一拧眉。
肖然的脸抵在面前,近的她能看清他浓黑的睫毛。
肖然突然将伞面昂起,下巴指向伞外的世界,“虽然这样你会害羞,但是今天不一样,你看大家都共撑一把伞,那边,还有三个人一起的,所以将就一下?”肖然朝慕一一眼眨站直了身子,再抬手,这回正大光明的附上慕一的肩膀,推着就走。
“快走吧,我衣服湿了,好冷。”说着还人工打了个冷战给臂弯里的人看。
慕一松了伞柄,沉着脸,将校服外套往上一拉,下巴埋进衣领里,随着肩膀上的推力,快步向前。
细雨密密的撒下,伞面细细的窣窣声响着。
肖然唇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以前总是你对我动手动脚,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女孩的发丝不经意的扫过他撑在她肩上的手,却像扫的他的心脏之上。
他的女孩,他会将她渐渐拉向自己,圈起来。
细雨一直将慕一送进家门,隔壁传来一声闷响,是肖然关门的声音。
慕一侧脸看空空如也的肩膀,就像上面还停留着那只温热的手掌。
头顶是黑色的伞面,手柄还是温热的,肖然硬塞进她手里,她便接了,那家伙说他衣服反正也湿了,他光着头跑回了家。
慕一抬眼望着院子上空细细撒下的雨水,抬脚缓缓穿过院子,细雨在伞上汇集成流,一条条水柱顺着伞骨往下流淌。
她将手伸出伞外,冰凉的雨水滑过手指。
*
周日,一大早的又是阴雨天,哪儿也去不了,慕一翻出肖然出的物理题,一题一题的解。
吃过午饭,天终于亮堂,雨也停了。
慕一辞了妈妈,独自出门。
她不是真学霸,得靠课间休息续命。
她这种人大概就是死读书、读死书的代表了,举一反三,自我领悟这种事于她,一言难尽。
死杠,她就剩死杠了,只希望这辈子每天拿出考证的精神来拼,能拼上个好的前途,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那种。
那样她就文武双全了。
慕一伸了伸懒腰从妈妈视线里消失。
慕妈大概也是受了云昭的传染,也怕孩子成个书呆子,也认为书呆子比学渣更恐怖,慕一想出门转转,她是十分支持的。
慕一招了辆出租车,直直进城,上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又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墓。
第21章
她去看一个人, 她的大恩人。
就是那个卖给她房子的老人家。
老人家在搬走后的第二年就去逝了。在她去逝前,慕一时常去看望,老人家周末上午一般会在离家不远的一条河边晒太阳, 一找一个准,后来俩人约好,她要是周末去看她, 就去河边那棵大榕树下。
不过后来她就只能去公墓看她了。
慕一不想连死人也骗,就一五一十的像罪犯交待做案经过一般, 将自己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交待了个干干净净。
交待完后,就自己和老人家达成和解,约定每个月来一次, 后来学业繁重就改成两月一次。
她来这儿一开始只有一个目的,赎她那并不一定存在的罪,后来,她大概是将老人家当成了树洞, 将自己不能说的、旁人听了会把她当神精病的秘密全部倾囊相诉。
慕一盘着腿坐在墓前台阶上。
打量着碑前放着的那束很新鲜黄白相兼的菊花,而菊花旁就是她带来的向日葵。
“看来你现在是不寂寞了, 你家人刚走吧。
入秋了,开始冷了。你那边肯定不冷。
天宫不冷吧。好人上天宫, 你肯定会上天宫的。
哦,上周我看了聊斋, 只翻了画皮那段。现在作业太多了, 没时间都看,你以前讲的婴宁那段也挺有意思的,我改天有空了一定看看,搞不好你就是瞎讲的,你说过你识不了几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