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撑不了多久。在这之前,我想先安顿你。”柏屿用一种极度温柔的口吻说,“毕竟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小孩儿了。”
顾岛的眼神黯了黯。
“我希望你后半生能过得舒心安稳,但是一想到你的后半生我没办法参与,就很难过。所以,怎么办呢,我很矛盾啊。”柏屿笑容里带了一丝苍白。就像一朵绽放的白玫瑰,花瓣边缘已经逐渐枯萎。
“我该怎么做。”顾岛红着眼睛问。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几分沙哑。
“等我死后给我立个碑,上面刻四个字——顾岛挚爱,以后每年都来看我一次,这条件不奢侈吧?”柏屿问。
“别说这种话。”顾岛说,“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嗯?”
“你如果敢留我一个人,我就去把这辈子没干过的坏事全部都干一遍。”顾岛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平淡的语气带着些恨意,“我让你不得安宁,从坟墓里爬出来见我。”
兄弟,真不至于。原主就是被你气死的,你还想把人气活过来?你这么厉害咋不申请上天呢。柏屿心想。
他用吻堵住顾岛的嘴,算是一点无用的安慰:“所以说,趁我没死,你可以向我索要一切你想要的,包括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最高端的绿茶,只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第五章
顾岛的眼眸垂下来,一直盯着眼前人,半晌道:“我不需要什么自由。”
“或者说,我的自由就是小叔你。你是我的庇护伞,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你该学会自己长大了。”柏屿亲了亲他的嘴角,用手指将他的嘴角撑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我都说了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给你,你还害怕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顾岛心想,我想要的恰巧是你永远也给不了的东西。
“我听你的,小叔。”顾岛说。
“柏总在不在里面?”办公室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
秘书清脆的嗓音伴随着高跟鞋的声响越来越近:“柏总就在里面,不过他现在可能没有空……”
秘书的声音还没完全放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透出一双淡漠的灰色眼睛。
傅昀之进去的时候,顾岛从他身边侧身而过,头也没有回一下。
倒是傅昀之回头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柏屿见他进来,笑了笑让坐。
傅昀之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然地坐下来。他一头栗色的头发,瞳孔颜色很淡,加上喜欢穿亮色系的衣服,因此都快奔三了硬是没有人相信。
“刚……”傅昀之指门外。
“我的小男孩。”柏屿在玻璃杯里夹了块冰,倒威士忌。
“哦。长得还行,就是看上去不太听话。”傅昀之接过来,说。
“大概是小孩儿的专属叛逆期到了。”柏屿笑了笑,跟他碰杯。一个两个都说顾岛看上去不太听话,这只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顾岛的忠犬人设很稳固,毕竟狗都是护内不护外的。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先给你看一份文件。你帮我查一查有什么法律漏洞。”柏屿放下笑容说。
“就知道这酒不是白喝的。”傅昀之晃了晃酒杯,搁下来,勉为其难地说,“拿来吧。”
柏屿把一份遗产转让书给他看。
傅昀之接过遗产转让书,愣了,皱眉道:“你想把遗产转让给谁?你的那个小男孩?”
柏屿眼神温和:“你先看完。”
傅昀之很专业地从衣服口袋中抽出金丝边眼镜戴上,耐着性子一张一张地翻阅,完事之后脸色缓和不少,然后说:“漏洞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遗产的触发条件有些牵强,我站在法律角度问你,你怎么肯定自己会在三个月内死掉?换句话说,如果你活过了三个月,那么这份遗产转让就失效了。”
柏屿刚想说什么,傅昀之打断他,摘下眼镜道:“我现在站在个人角度问你,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把自己的胃折腾成这个样子?上次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还说只要你保持情绪稳定,病情就能控制住,一转眼医生的话就不管用了?你是非要希望自己被关在ICU浑身上下插满管子你才开心是吗?”
柏屿:“……”
学法律的就是强。柏屿心想,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