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_作者:羽蛇(180)

  虽然他仍不知道柳重明是从哪里得知的,却不能不为他们的今后另做打算。

  从白石岩问他那个问题起,他就始终在考虑最坏的情况,祸兮福之所福,这也许是一道生死线,如果善加利用,闯过去的话,便是柳暗花明。

  兵行险着,已经干过不止一次,前世亦是有输有赢,这一次,他想再赌一把。

  若是成,今后便不是十分胜算,也占了七八分,若是不成,重明身陷重围,而他,恐怕连求死都做不到。

  所以,眼前的这一份喜欢,他担不起,也不能担。

  曲沉舟伏在桶边,抽出木簪,拢了一把头发,手上星星点点的墨渍。

  他连着簪子和手一起在桶里洗了洗,就着暖黄的烛火看了看,又用力搓了搓木簪。

  留了空白的一面,写字的次数多了,迎着光细看,能看到渗在木纹中一个淡淡的“舟”字。

  那些管束不住的思念,就藏在这一擦即去的墨痕里簪子上,一面是重明,一面是沉舟。

  他得重明相助,能从匍匐在尘埃中的猪狗变成一个人,已是老天的恩许,不该奢求太多,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物件,只留个念想便好。

  外面棉帘响了一声,有人不请自入,在这别院里自然不会是别人。

  “沉舟,”柳重明在外面叫他:“的确想起来有件事没跟你说。”

  曲沉舟趴着没动,盯着绣屏看,灯笼从他身后照过来,绣屏上有他的影子,他们重叠在一处,变成了一个。

  “世子吩咐。”

  “管制司前几天来了人,说要例行验印,你过几天过去走一趟。”

  曲沉舟的肩膀僵了一下,轻声答:“明白。”

  查痕验印,是管制司每年的例行差事,长身体了、受伤了等等各种情况,都有可能让奴痕变了样子,有可逃跑的机会。

  当年杜权看他的胎记不顺眼,随手指了那里。他年纪小,身体长得快,所以几乎每隔一两年的这个时候,都不啻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去年他被消了奴痕送到柳家别院,秋冬时候又赶上奇晟楼巨变,便漏过了这么一年,此后一连串变故,他差点忘记这回事。

  那种疼痛,终生难忘,他唯一指望的,只是换个地方落烙痕而已。

  “沉舟。”

  他正犹豫要不要麻烦柳重明向管制司通融一下,柳重明又在外面叫一声。

  声音渐近,没有停在绣屏外面,转进来的时候,曲沉舟看见柳重明手中拿着笔和砚台。

  人已经到面前,他不好起身,不解地看柳重明将笔舔饱,站在他面前。

  “喜欢哪个字?重?还是明?”

  曲沉舟愣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倒是一番好意,只可惜管制司哪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明。”他没戳破柳重明的天真,选了个字。

  柳重明绕到他身后,从木施上取汗巾沾去后背的水珠,一手执笔,一手按住他的肩,在落笔之前,目光在弧线柔和的脊沟里滑动向下,没入水面下那道缝隙中。

  曲沉舟偏偏头,用余光看身后。

  “快一年了,”柳重明收回目光,弯下腰,在他右肩上落下一笔,问道:“怎么背上的伤还没下去。”

  他将头发拨去一边,微微垂着头,下面水还温着,更觉出肩上一凉。

  “看不见的地方,不好就不好了,只是脸上……如果这次还不行,我想继续治下去,还请世子应允。”

  柳重明明白他的意思。

  这陈年旧伤,当年又是冲着毁容去才撒的草木灰,伤了根本,若想除去深藏在下面的脓水,也许一次两次并不够。

  “怕我带不出去你么?你别动!”

  曲沉舟低着头不动,觉得不论是问“世子被吓到了”还是“世子怕我疼”,都十分不妥当。

  “若是不治好,就想些别的法子吧,我这个样子,带出去总是不好看。”

  柳重明嗤笑:“本世子偏就好这一口,就喜欢带你,谁敢说什么?”

  曲沉舟有诸多顾虑,可想想距离年底还有几个月时间,也未必不成,如今争执起来实在没必要,便转口问道:“世子前几日向我问起潘赫,是有什么进展?”

  他之前听说过,潘赫因为靖山铁矿一事入狱,只是不知道柳重明问前一世的潘赫,是为了什么。

  “潘赫去年得了跑船的甜头,年初把多数家当都托付给我,允我一成分成,没成想出了这么个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