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外面有人推开房门,引了个杏眼桃腮的少年进来。
慕景昭眼睛一亮,嘿了一声,用胳膊肘去撞柳重明:“没想到廖统领私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呢,这小模样!绝了!光看一眼,骨头都麻了!”
“王爷谬赞,既然王爷阅美无数都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廖广明微微一笑:“正好今儿我也没带什么礼过来,就用他当做重明的生辰贺礼,重明可中意么?”
“廖统领有心,那我就笑纳了。”
柳重明冲那少年招招手,心中冷笑。
廖广明今天就是带着找茬的心思来的,不管是要给沉舟的眼睛换个盛器,还是要送人给他,都是换个法地想要压他一头,明里暗里向自己示威,好教他知难而退呢。
人收不收下都是小事,只是刚刚两人已经动了手,人人都看出来廖广明是带尖带刺的。有了那么一出,他如今再收下,旁人都只道是他要息事宁人,低人一头了。
区区廖广明算什么东西,他若让步,折的便是整个柳家的颜面。更何况潘赫是挤到皇上身边难得的突破口,他怎么可能让步?
那少年的确生了个顶好的模样,含羞带怯地靠过来。
柳重明用扇端掂着他的手,侧脸看着慕景昭,笑问:“是王爷喜欢的那口?”
廖广明心中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果然见柳重明的扇子向慕景昭递过去。
“那我便借花献佛,把他送给王爷好了,王爷可要好好疼惜。”
“柳重明!”廖广明厉喝一声。
“廖统领怎么了?”柳重明看他:“既是送我,难道不是我的东西了?我想怎样处置,该是都与廖统领无关。”
席间众人噤声,都看出今天这两人不知怎么就不对付起来。
廖统领固然是皇上的人,但这边可是安定侯世子,随便掂掂也知道哪边分量重,眼下廖统领明显落了下风,自然没人开口帮腔,趟这个浑水。
只有慕景昭一面欢喜地伸手去拉那少年入怀,一面又纳闷:“重明当真不喜欢?连这么个模样还入不了眼?什么样的才能看得上?”
柳重明惬意地摇扇子:“王爷,寻美如品茶,牛饮海灌,随便玩玩,是个人都可以,真想细品赏玩,还得选拔尖的才成。”
慕景昭被他这成熟老道的说法折服,还没开口,便听廖广明冷笑:“世子眼光倒是高,他这等样貌也算是牛饮海灌?”
柳重明反倒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廖统领误会了,只是各花入各眼,我不好这口罢了。”
“这模样的都不好么?”廖广明冷声哼笑:“我忽然想跟世子打个赌。”
曲沉舟的卦果然撞上了,柳重明心头精神一振,面上却懒懒的:“赌什么?”
慕景昭再愚钝也看出不对劲,正想打个岔,又被廖广明之后的话勾得活动起心思,这大热闹可是他最喜欢的。
“就赌,世子瞧得上的玩意儿,能不能好得过我的贺礼,如何?”
柳重明心里咯噔一声,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第一次怀疑起曲沉舟的卦是不是不准,或者那个“逢赌必赢”……说的应该不是跟廖广明打赌吧……
他有点痛苦,甚至后悔被曲沉舟忽悠得信心满满。
虽然之前曲沉舟担忧治不好时,他还安慰道“美人在骨”,如果可以只靠上半张脸来打赌的话,他倒是稳赢的,可若是治不好,那一脸疤痕说服不了别人。
曲沉舟听了他的安慰,筷子点在唇边怔怔出神了半晌,沉默得他心里有些难过,他听林管事说过,小曲哥从前生得粉雕玉琢,出类拔萃,当初即便不卜卦,专程来看的人也踏破门槛。
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沉舟,想什么呢?”他忍不住问,怕刚刚的安慰反而触动曾经的回忆。
“世子的话倒让我刚想起来,”曲沉舟神色严肃地回答他:“我们很久没吃到红烧排骨了。”
自己的前途系挂在这么个混蛋玩意身上,柳重明十分担忧,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马上接茬,让气氛霎时冷了下去,慕景昭忙替他说:“赌这个就没意思了啊,文无第一,这皮相好不好,哪能分得出个胜负输赢呢,对不对?”
众人忙热闹闹地附和着。
廖广明笑问:“世子是不敢应了?”
“应啊,怎么不敢?”柳重明将帕子丢在桌上,向后靠在椅背上,与他对视:“六个月内见分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