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_作者:羽蛇(244)

  容九安手上枷锁未除,双手端着茶杯,仍然沉默无语,心中忐忑疑惑。

  他跟柳重明从前倒是打过交道,也勉强算有些交情,可他离开京城两年多,这份交情怕是早被风吹散了。

  若是对方吃准了要将他屈打成招,倒也罢了,可这几日来都只是闲坐吃茶,只在最后送回监牢时,让他远远地见到焦虑不安的凌河,却无法说上一句话。

  他自己什么苦都吃得下,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凌河受煎熬。

  这几天下来,容九安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考量,与其说是柳重明在耐心向他施压,等他主动说出点什么,不如说,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

  他为津南府流民来京请愿是真,为任瑞的另一桩事进京也是真,可前者有了回应,后者却如泥牛入海,连通过凌河呈上去的文书也同样无声无息。

  若说在津南府只是看到了表皮,这一场牢狱之灾,便让他更确定了,也许事情不是见到的那么简单。

  “世子,”他的目光从茶杯抬起:“不妨坦诚相对?”

  柳重明一笑:“容探花在说什么?”

  容九安叹一声:“世子耗费这许多时间,不想听我说些什么吗?”

  “我在其位谋其职,想听到点什么不应该吗?”柳重明有些无辜:“我只是敬佩容探花为民请愿,舍生取义,不愿意动些粗鲁手段而已。”

  容九安沉默片刻,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出口的话却是换了个问题:“任瑞如何了?”

  他和任瑞此消彼长,如果任瑞果然有人背后帮扶,得以翻身,他便是凶多吉少。

  “冯郁因私事被人弹劾,有人又密告他滥杀无辜,冒充战功。任瑞借机喊冤,说并无勾结流匪一事,所谓流匪不过是被屈打成招的无辜百姓而已。”柳重明答他:“尘埃落定,也是很快的。”

  容九安平静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柳重明也不避讳:“最坏是秋后吧。”

  在他们无法触及插手的地方,任瑞翻盘一事早晚成定局,这样一来,容九安的罪名便无法洗脱。

  若状告的是别人,容九安也许不过落个流放徒刑,可若是任瑞,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如此……”容九安挺起脊背,与柳重明对视,淡然道:“我的话无法上达天听,不妨说给世子听。之后要不要烂在肚子里,便是世子自己的决定了。”

  柳重明一挑眉毛:“凌河呢?”

  “他不知道,”每一次书信,容九安都要了火漆细细封好,此时也不介意向柳重明坦白:“世子有自保之力,凌河没有,我不能害他。”

  柳重明不置可否,等他说下去。

  容九安看着桌上的卷宗,只有简单几句话。

  “任瑞在津南府勾结盗匪,将掳去的商旅行人卖入奴籍,罪大恶极。”

  “可除此之外,我发现,津南府管制司册籍上的,几乎都是壮年男人。”

  柳重明心中一跳。

  像是为了肯定他的猜测,容九安轻声道:“世子猜到了吗?除了府兵,任瑞手中还有另一些人可用。”

  “我虽离开,但在府中留了亲信。他们说,冯郁奉命缴了任瑞的官印后,有人冲袭冯郁的驻兵,几乎已杀到冯郁的营帐。”

  “当晚死伤无数,清晨轻点时,发现死伤的都是平民。”

  “管制司的册子一烧,身上再动些手脚,想让他们是什么,他们就是什么,”容九安盯着火光狠声冷笑:“不然,如今又如何弹劾冯郁滥杀无辜?”

  “我之前不知道,任瑞为什么要避开官府军籍军册,另拢一些人成军,可如今获罪,倒是让我茅塞顿开。”

  茅塞顿开……

  茅塞顿开的人又岂止是容九安一个人,柳重明比他知道得更多,也想得更明白,直到走出门外,阳光暖烘烘地晒在身上,仍止不住遍体寒意。

  难怪曲沉舟说,身世、金钱和兵权三者,不光他想要,别人也都需要。

  任瑞身后的怀王得不到齐王和白家手中的兵权,打的便是京城外的主意,瑜妃的哥哥又任盐铁转运使,正方便在各地周旋。

  任瑞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也许各州各府有不知多少个“任瑞”,假借奴籍,私设军队。

  他忍不住想起曲沉舟的冷笑“有的人掌兵权,是要造反的。”

  说的就是怀王吗?

  难怪容九安的折子会石沉大海,难怪容九安必须死,而且要顺理成章地死在律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