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慌得忙丢下药箱,靠近床边。
“娘娘哪里不舒服?请容下官探问。”
可旁的宫女还没有将瑜妃的手从帷幔中请出来,忽然惊叫声,竟被瑜妃整个人拉进去。
“娘娘!不要!您……您怎么……”
小宫女的惊叫声只起了半,便被重重推出来,瑜妃翻身从床上滚下来,呼吸灼热,双目赤红,面颊如醉酒,帷幔也再遮不住她不同于常的模样。
连太医也吃了惊,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正踟蹰间,瑜妃仿佛嗅到了肉味的豺狼,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拦腰将他扑倒在地。
“娘娘!”太医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推,入手是柔软温热的身体,吓得忙缩手回来再不敢动,只这么个耽搁的空当,腰带已经被扯开。
“怎么才来……”
带着湿气的呼吸吐在他的喉结上,瑜妃仿佛在这刻变成了怀春的少女,轻语呢喃,柔弱无骨的指尖向衣襟里探。
“叫你好几次了,怎么才来?”
“去哪里了玩得高兴,敢不来……”
“今天他不在,留下来……”
太医吓得目瞪口呆,慌忙向四处张望,那随侍的宫女已捂起脸,尖叫着跑出去:“来人啊……快来人……”
瑜妃耳中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快乐极了,久违的快乐。
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不是深宫中小心翼翼的宫妃,不是战战兢兢的母亲,也不是不争气的妹妹。
更不是被各方虎视眈眈注视着、夹在中间的筹码。
只是她自己。
即将颠倒弥乱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无上的快乐。
她记得这件事本该是快乐的,不该是带着罪恶和厌恶的,抛开切束缚切忧烦,终于只做了自己。
“不要!住手!”
被绵软覆盖着的太医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连着她手里渴求已久的东西都软了。
为什么不要呢?这么美好的事。
直到有什么粘稠腥滑的东西从额头流到鼻尖,她才反应过来痛,从头上传来的剧痛。
快乐的幻觉被打破,连着她的头起。
还滴着油的烛台次次落下来,幻境笼罩的外壳碎了地,外面的咆哮声仿佛刀样将她刺个对穿。
“娼妇!娼妇!”
“你背着我还找了多少人!我满足不了你了是不是,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我的儿子!你说!他是谁的杂种!”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娼妇啊……”
鲜血糊住了只眼,瑜妃慢慢倒下时,手中握的那点柔暖抽离出去,连点衣袖都没有留住。
她歪着躺在地上,只能看到四周纷乱的脚步和衣衫摇来晃去,耳中充斥着无数惊叫怒吼和惨叫,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声音。
可不知为什么,心情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切都将与她无关。
她终于只是她自己了。
“你们可是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凌河抿了口茶水,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遍:“是不是你们?”
柳重明没有否认,只是不解:“这事到你手里了?不可能!”
“的确是不可能,人证物证、死者凶手都清清楚楚的,是朝阳宫内部的事,不牵扯到任何外人,自然不会到我手里。”
“我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还知道的不详细。”
凌河微微抬了抬眉头,略微表示下震惊。
“只是听个边边角角,说瑜妃正宣太医看病的时候,外面守夜的太监突然得了失心疯,凶性大发,用烛台把瑜妃和太医起打死。等金吾卫过去的时候,他也自尽身亡了。”
柳重明向旁边看了眼,朝阳宫出事,自然有皇上和姐姐处理,他该要避嫌的,到现在知道的还不如凌河多。
不过瑜妃死,三福就算不自尽,等金吾卫围过来后,也不可能有活路。
他半点愧疚和惋惜都没有。
之前白石岩找到机会,带着沉舟去朝阳宫,偷偷看了三福样,沉舟也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以至于重生归来也仍然忘不了。
在前世里幽禁姐姐的冷宫里。
躲在暗处的沉舟清清楚楚地看到,正是三福带着人……在那个最不堪的时候,为慕景延在门口把风。
其父其子,都死有余辜,不过是个个收拾而已。
凌河也看到了柳重明的这眼,转移了追问的对象:“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曲沉舟这才抬眼看他:“凌少卿是在问,我们为什么定要瑜妃死,还是问守夜的老太监为什么会突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