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兰点了点头。
秀兰爸妈唉声叹气起来,却还是想劝合不劝分,但是秀兰的意志却越发坚决,把这两年在李家遭受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他们家对我根本不好,李庆的妈对我动不动就是指着鼻子骂,今年端阳节前,我在坛子里悄悄藏了两块腊肉,想过节的时候带回来做节礼的,结果被李庆发现了,他就揪着我的头发去撞门……就算治不好病,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我也不想再回去受苦了。”
秀兰妈听得直哭:“你怎么平时都不说的啊?在那里受这么多委屈!”
“我还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
沈白露听得鼻子犯酸,眉头直皱,方垒见状觉得不大妙,碰了碰沈白露的手:“走吧,先回去休息了,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只给建议,别帮他们做决定。”
沈白露也觉得不宜参与太多,便起身告辞。
沈秀兰急忙站起来说:“露露,我送送你。”
在屋外,沈秀兰说道:“我不会回李家继续过日子的,就算李庆没有打我,没有去找别的亲事,我跟李庆的妈也是相处不来的……我愿意跟你去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沈白露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的打算离婚,就尽快解决,离了婚,无牵无挂的,我才好带你去省里,我最多在家里留两三天,不然生意又要落下了。”
“嗯,我明天就回李家湾去离婚。”她坚定地说。
*
第二天一大早,把沈春雨送去搭车回校,随后方垒带着沈白露去外公外婆家里看望两位老人。
抵达外公外婆家的时候,远远儿地看到秀兰在几个哥哥的带领下,经田埂小路,走向李家湾,大抵是去商量离婚的事。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离得成啊。”沈白露还是有些不放心。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给了她一根绳子,她握住了,命运就好转了,要是不想握,你也只能把绳子抽回去。”
“唉——话说,你什么时候扮起哲人来了。”
“我一直是,藏得深。”
“得意个什么劲儿啊,鄙视。”
……
看完外公外婆,二人回到东阳圩。
李国勇已经在店里等着方垒,他们今天就要开车启程回深市,顺便还要回方家村运一些大米。
分别时,方垒交代着:“沈秀兰要是离婚,你就带她去省里,要是她不离婚,你就一个人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
他们驾车离开后,沈白露在店里帮忙。
今天不是圩,店里挺清闲的,沈白露来到李孝红的店中,两人闲聊磨牙。
据说供销社里的形势,越来越不好。外边的生意人,个个都拼得很,一起把供销社挤得气都喘不了。
李孝红惊叹地说:“就连平日里看着笑容满面的刘福兴,还有一声不吭的老钟,两个人做起化肥生意来,也是狠劲儿十足啊!”
沈白露:“完全看不出来啊!”
“他们都憋了一口气呢!”李孝红道,“我没事也去他们店里逛逛,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他们也是恨邓顺发恨得牙根儿痒的,又庆幸自己出来了,把供销社的化肥生意也抢了很多到自己店里。”
“那现在邓主任还好吗?”沈白露笑问。
“我听王见娣说,因为要自负盈亏,现在工资连七成都要发不出来了,她和朱姐也在考虑要不要出来做事情,但是她们不知道做什么好。”
“朱姐不是专门卖鞋的吗?怎么不卖鞋?”
“好像是王见娣想和朱姐出来合伙卖鞋,但是朱姐有自己的想法,王见娣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干。”
至于邓雪梅,现在怀孕五六个月,去偷偷找人看过,据说是儿子,但是也不确定……而且她现在月份大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生下来。
“你知道吧,我听说供销社中秋节连月饼也卖不出去了,大家都买副食品店里的月饼,就连白糖、黄糖,现在也有人偷偷地运来卖,他们都是从南边生产甘蔗的地方糖厂进的货,只是一看到工商所的人就赶紧把摊子收起来,卖些草药啊之类的东西伪装伪装。”
……原来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吗?大概用不了一年,供销社怕是连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吧。
“邓主任呢,没有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家的供销社?”
“他?”李孝红哼了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大概是放弃了,反正供销社的颓势,他是挽救不了了,这段时间连训话也懒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