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紧追不舍_作者:望三山(88)

  失望地叹口气,苏安一身脏灰地回到了大院,“先烧热水,洗个澡后再上热菜。”

  玉琼悄悄靠过来,数日没见,他好像微微高了一点,脸上挂着芦苇轻摆的忧愁,漂亮得如同玉人,“爷,我……”

  苏安神色一变,玉琼表情变得黯淡,正要退下,叶苏安突然道:“玉琼留下,其他人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屋里正剩下了两个人,玉琼又欢喜又忐忑,倒了杯温水送到苏安手边,“爷,喝口水吧。”

  苏安把玩着杯子,不愿意看玉琼,“你先前不会说话,我就没有同你多说过什么。这一个月来,长石说你嗓子已经好了许多。”

  “是,”玉琼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多谢爷给玉琼治嗓子!玉琼以后上台唱戏给您唱大钱!”

  声音响亮亮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

  苏安无声叹了口气,让玉琼走到身边坐下,低声道:“你如今能说话了,那我问你,你是从哪处来的?”

  “我是从南方来的。”玉琼老实道。

  “瞧着也是南方的水土才能养出来的人,”苏安琢磨着,“那你怎么会来到晋城?”

  晋城处于南北交界处偏北的地方,苏安在盛冬的时候捡到了玉琼,玉琼那时已经是一副乞丐模样。难道这孩子是靠着一双脚走到了晋城?

  玉琼欲言又止,“爷,我是去北方的途中被人拐到这儿来的。”

  苏安皱眉,“你与我详细说说。”

  玉琼张张嘴,正要开口。外头有人过来喊道:“爷,水好了!”

  苏安不动如山,示意玉琼继续说。

  玉琼小声:“我跟着一位族叔往北方去。那位族叔也是一身新派穿着,他说要带我回去认祖归宗……我却听不懂那些话,还在途径晋城时被人拐走了,”他顿了顿,干哑地道,“好像还是那位族叔把我卖给拐子的。”

  “那你瞧着贺二爷害怕,就是因为他的穿着?”

  玉琼摇摇头,“因为贺二爷和我那位族叔长得有几分相像,连口音都一样呢,我瞧着害怕……”

  “……”苏安闭了嘴。

  这可真是一个大秘密。

  族叔和贺长淮是亲戚?认祖归宗,难不成玉琼是北方哪个大人物的孩子?和贺长淮也有亲戚关系?

  外头人催促:“爷——”

  “就来,”苏安起身,“玉琼,这话你不要再同旁人去说。等我回来再问你一些话。”

  玉琼乖乖应下,“是。”

  苏安起身去了浴房。

  浴房里热气蒸腾。这种天气要是想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柴火只多不少,没钱的人家都负担不起。苏安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顺便哼上了曲子。

  曲子断断续续,从窗户里出去,让外面的男人也洗去了连日疲惫。

  贺长淮一身黑衣,站在窗户前,点燃了一只雪茄,静静享受这会的安宁。

  他自认是个好青年,尚没有偷看别人洗澡的癖好。守在这儿,就像是丈夫守着媳妇,贺长淮低低笑了几声,这样的想法倒是给他带来一些隐秘的快乐。

  苏安左撩一下水,又撩一下水,思绪随意飘着,一会想到玉琼的怪异,一会又想到江正荣的将死之兆。

  但又想到了贺长淮。

  贺长淮,何夕燃。

  他和楚鹤是不是一个物种,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贺长淮……”轻声呢喃。

  窗户口的贺长淮一愣,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眼睛惊喜溢出,雪茄烧到了指尖都无所知觉。

  但屋里那个勾得他变得不像自己的男人又呢喃了一句,“江正荣……”

  贺长淮脸色一变。

  黑如锅底。

  水声淅沥,苏安从桶里站起身,起身穿上厚实大衣,披着湿发一路从浴房走到了卧房。他正要把玉琼叫过来再问一问事情,房门却陡然一响,一道人声咬牙切齿响起,“媳妇,可有想起我?”

  苏安悚然一惊。

  他惊愕回头,就见到背光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面容被黑暗笼罩。他对这个人的声音熟悉极了,只要一听见,全身都因为恐惧而变得无力发软。

  贺长淮追过来了!

  呜呜呜,不愧是他男人。

  贺长淮看到他这惧怕的样子,冷冷一笑,抬头用石子灭了屋里的灯。关上门锁,步步沉默朝着苏安走去。

  叶苏安刚刚沐浴完,身上还散发着清香,像晨雾里缥缈的高山,荷叶里跳动的露珠,干干净净,一尘也不染。

  贺长淮却能闻到自己身上连续奔波几日的汗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