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凶名在外”,陈山水见过他哥打架的模样,凶的像是豺狼,但这么沉寂中的压迫的却乍的让他觉得陌生。
“一千。”他张口就回答。
一千……陈立根舌尖滚过这两个字,仿佛是在斟酌这两个字的价值,又仿佛是在推敲一千是多大的数额,他沉吟了片刻,锋利的眉攥紧之后很快松开,眸子黑的像是寒潭,“你去做件事。”
陈山水点了点头,但当听完他哥说的事情之后,树下的他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彷徨,甚至倒退了一步,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才咬牙说:“哥,你在讲什么?……这……”
几片树叶从枝头掉落,一片掉落在陈立根的大草鞋附近,陈立根面无表情并不开口,对着陈山水没有收回刚刚讲的话。
陈山水在他的视线下恍然有种自己是个孬货的感觉,端着盘子的手捏的紧紧的,天人交战片刻后道:“成,我去办。”说罢利落的转身。
“等等。”身后的陈立根沉声喊住人。
陈山水以为他哥该主意了,松了口气,谁知他转身回来后,陈立根上前朝他走了一步,“东西留下,放屋里。”
陈山水:“……”
等天黑李月秋回屋里的时候桌上摆着一个空盘子,盘子里剩下的桂花蜜宛如蚂蚁爬过似的,桌上还燃着一盏煤油灯,屋里静悄悄的,本该空荡荡的屋子,现下却多了一个人……床上那凸起的一大坨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
他怎么会睡在自己屋里?!
李月秋视线看到被窝里那一大坨的时候愣了好一会,陈立根背对着人卷了床上自己一直盖的被子睡到了最里面,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蝉蛹,也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从李月秋进屋他就没出声,动也不动。
他怎么上这屋里头来躺着了,躺了不说还直接躺进了自己的被窝,他那口一直作伴的大箱子孤零零的放在原位,倒是不见他去躺一躺了。
“你不上隔壁屋去睡?”把桌上的盘子收进厨房,李月秋站在床边直接的来了这么不客气的一句。
陈立根从省城回来后就没和她睡一个屋子,因为这人是打算和自己离婚的,是自己死皮赖脸的呆着他家,今个是怎么了?李月秋伸手去拽被裹紧的被子,但手指刚碰到被子还没开始拽就收了回来。
这是陈立根的家,陈立根想睡哪里是他的自由,她一个“寄人篱下”的,有啥立场动手。
李月秋不再说话,去柜子里重新找了条新被子铺开,然后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挨着陈立根身旁的位置躺了下去。
屋里黑漆漆的,两人的呼吸声都极浅,因为挨着还算近,能嗅到陈立根身上清爽的味道,李月秋躺下后呼了口气,默念了两遍:睡觉睡觉。
她闭上眼睛,结果才闭上,那个睡在里面拿屁股对着她的大蚕蛹蓦的出声:“等我好了,我可以推动一百个石磨。”
李月秋在黑暗中骤然睁眼,一脑袋的不明所以,“……”石磨?一百个?这是说梦话?
第94章 我给你重新挣
透亮的照明板上骨骼经络交错分明,黑白的阴影片子普通人看了看不出个大概,但医生已经看了好一会,之后他取下照明板上的片子,拿了另外一张放了上去,将近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办公室里只听到片子拿起放下的唰唰声,看了片子又看报告,恐怕是今天看得最久的病人,这让办公室外排队等号的病人们都有些焦躁。
好半晌,医生放下手中的报告,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右手的情况是比左手严重一些,但现在看恢复不错,病因情况很复杂,省城医院的检查报告我也看过,当时病人的情况在这里……”医生指了指片子上的一个位置,用通俗易通的话解释,“直白一点就是有个异端凸起,一部分组织还出现坏死的情况,不过现在看倒是完全看不出问题。”
说着医生把桌上好几张检查报告整理了一番,推到桌前,朝人露出笑来,“只要坚持复健好好养着恢复的概率很大,恭喜。”
全身检查下来问题不大,检查做的也够细致,脑袋的问题也照过片,医生也是有了多年经验的老医生,陈立根情况良好,如果不是检查报告和片子的证明,很难想象之前的糟糕情况。
这于李家来说这是难能可贵的消息,阴霾消散,一向冷静的董慧都露出了喜色,好似生活有了新的奔头。
县城医院的条件比不上省城的,前前后后从做检查到取报告,再到找医生,弄了两天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