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_作者:黍宁(136)

2021-06-07 黍宁

  孟屏儿点了点头,郑重地将这封来信对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胸前的衣襟内贴身存放。

  “等等。”

  “等等。”

  就在这时,床上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姑娘,支起身子,眨巴着眼睛,哀求道:“三姐、屏儿,把信给我,给我看看罢。”

  孟屏儿、李三姐和那些女孩儿们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眼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同情与怜悯之意。

  她们走过去,把信递给了她,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那个叫月英的姑娘简直就像个干瘦的骷髅,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被褥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发黑,结成了厚厚的、硬硬的一层。

  她秀发脱落了大半,业已稀疏,青白的面孔好比死人。唯有那双柔美的杏眼依然闪动着。

  李三姐和孟屏儿、小玉仙她们面面相觑,小玉仙年纪小,每每看到月英都有点儿害怕,害怕又忍不住想要看。

  月英像是没有意识到她们的惧意,那双柔美的杏眼蝶翼般地轻颤着。

  “我、我想看看……”她脸上露出惆怅之色。

  也怪刘月英她倒霉,小时候赶上了饥荒,因为长得还算齐整,为了换一小袋粮食,被卖作了童养媳。在家里被婆婆打,被她男人打,她男人好赌,把家业败光了,输光了钱就将她卖到窑|子里,每个月都要来拿她的钱继续赌。

  就这样,她染上了花柳病。前几天,鸨母用剪刀剪去了她下面的疮,又用热的烙铁去烫,刘月英的惨叫声几乎传遍了整座拥挤的小楼。

  可就算这样也没什么起色,若再不好,鸨母估计也不会留她了。

  想到这儿,孟屏儿生生打了个哆嗦。

  有好些个得了花柳病的妓|女,要不就是被鸨母用铁链拴着锁在了屋子里等死,要不就是干脆丢在了街上。

  “李三姐,我、我想看看这欣欣子的信。”

  “拿给她,拿给她看。”

  刘月英看了几眼,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放下信,柔柔笑道:“真好。”

  哄着她睡了之后,孟屏儿、小玉仙几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难道说她们这等下贱窑|子里的妓|女,等老了就只能迎来这个结局么?

  “如果我们也能像阿纨一样,懂念书识字,会吹拉弹唱就好了。”孟屏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议说,“我看这欣欣子是个好人,又不看扁我们,我们找他学念书写字儿好不好?”

  她自己会认会写,这个提议全是为她的这些姐妹们考虑的。

  她们会的无非是怎么软着腰服侍那人,学着床上的那些花招。

  要是认得几个字,这样日后碰上那些个书生,说不定还愿意高看她们一眼,替她们赎身呢。


  有时候,她们这种下等的窑|子也会来些贵客,主要是她们能提供那些清吟所不能提供的服务。

  就算遇不上这种良人,有一两个本领在身也不至于老了落得那种凄凉的境地,毕竟会认字儿以后就能自己看书学习了。

  这提议令大家悚然一惊,旋即又微微动容,纷纷举手赞成。

  这回还是由孟屏儿捉笔来写,由于是求人,又兼之目睹了刘月英这悲惨的境地,这一次,孟屏儿写得比之前还要认真。

  到了晚间,果然鸨母带着几个龟公破门而入。

  鸨母不动,她颇为自矜地退后半步,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问:“还没好么?”

  由那两个龟公上前,掀开了刘月英身上厚厚的被褥,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顿时散发了出来。

  刘月英虚弱地任由人打量,那里已然溃烂了,脓血四溢,她虚弱地哀嚎求饶,却还是被揪着稀疏的头发拖下了床。

  很快,这哀嚎声渐渐地低了下去。

  楼下传来了锁门插栓的动静,然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目睹了这一幕,孟屏儿舌根僵硬,浑身发冷,和小玉仙她们搀扶着,拿起扫帚,把地上一绺一绺的头发都扫进了簸箕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此时,心里的想法更如长了草一般茂密。

  她们绝不要落得月英这个下场,不论如何,绝不!!!

  虽说过几天就要家长会了,但这几天张幼双基本上就没睡好,一闭上眼就是绿杨里的来信。就这样心神不宁地等了两三天,终于让她等到了回信。

  掠过了开头的敬语和寒暄,放下了手上的信笺,张幼双有些吃惊又有些动容。

  这些女孩子想要念书??

  张幼双精神一振,似乎终于找到了动力,干劲满满地搬来了凳子,踮起脚尖踩在凳子上,去够书桌最上面的那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