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_作者:黍宁(86)

2021-06-07 黍宁

  张衍道:“有一些。”

  他一向不是高调的性格,纵有把握也不会将话说满。

  他与张幼双平日里所下的棋,倒比现在的还要难些。

  虽然张幼双总说,她这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综合了古今中外中日韩三国宝贵的经验。

  将方才的棋局复原完毕,张衍这才开始了真正的落子。

  甫一落子,众人都不由皱起了眉,白这一手恰恰正符合了黑之一方的意图。

  就连那刚刚出声的年轻人,都不由闭上了嘴,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刚刚真是疯了,竟然觉得一个未加冠的小童另有看法。

  然而渐渐地,众人却看出来了端倪。

  对付黑十五之十五“扳”,白子落子于“十四之十五”。

  黑子在“十四之十六”断,经过“白十一之十七”、“黑十一之十六”

  、“白十三之十六”,黑在十五之十七提时,白即在十二之十七长。

  如此一来,黑在十一之十六连的四子就毫无逃生之余地,黑地被白所攻破。

  ……

  棋盘上这激烈的厮杀还在继续。

  众人看得几乎入了神,心绪纷纷被这棋盘上的交战所吸引。

  不知不觉间,那老者和士人去而复返,也站在了人群中观战,目露惊讶之色,

  随着战斗接近之尾声。

  老者沉吟了一声:“如果黑在十二之十八长……”

  男人道:“白子即刻在‘十五之十七’接。”

  那男人就是俞峻,而那老者正是陶汝衡,九皋书院的山长。

  此人曾经也是翰林学士,后来年纪大了,上书乞骸骨,梁武帝初时不允,如此三番四次,这才同意他离去。

  回乡之后,他就在越县西办立了一所书院。

  因书院位于鹤峰山下,山上多白鹤,所以叫作九皋书院,取自“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之意。

  话音刚落,只闻“当啷”一声如玉般的脆响!

  这石桌前的少年竟然当真在十五之十七落了子。

  少年眼尾上翘,眉眼锋锐,浑身上下如同一棵早春的嫩柳,乌发微扬。

  然而这还没完!

  中年男人,或者说俞峻,目光落在棋盘上,沉声道:

  “十七之十八。”

  啪!十七之十八!

  不动声色地又看了那少年一眼,俞峻阖上眼,轻声默念:“十一之十七。”

  当啷!

  那少年再度落子!

  十一之十七!

  俞峻:“十三之十七。”

  十三之十七!

  陶汝衡惊愕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少年几乎每一步,都出他意料,却又准准地踩在了俞峻的预料之中。

  少年眉眼凛然,猫眼上翘,额发乌黑,整个人都有一种极清冷极脆弱精致的美感。

  隔着人群,陶汝衡眼睛睁大了点儿,吃惊地发现,冥冥之中,俞峻仿佛和这少年建立了一道神秘的联系。

  仔细一看,这乌发雪肤,纤长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微微上翘的猫一样的眼角,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俞峻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似乎觉得有些别扭,微微蹙起眉梢,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黑子在“十七之十八”下立时,白落先后落子于“十一之十七”、“十三之十七”

  ……

  到此为止,白棋从下边渡过,至此,黑棋基本上已无反抗的余地。少顷,黑棋被全部消灭。

  纵观眼前的棋局,与刚开始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白衣少年未多加思索,便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陶汝衡此刻惊愕地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落下最后一子,张衍微不可察地吁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一瞥,落在脚边的竹篮上忍不住僵住了。

  他忘记去买菜了!!

  娘肯定要被他给饿死了。

  回过神来,张衍赶紧站起身,心中愧疚不已。

  就在此时,那老者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面露微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小友好棋力!”

  张衍微微惊讶。

  这不是之前那个老者与中年文士么?他们去而复返了?

  那老者身旁的中年士人,也跟着看了他一眼。

  他眼窝深陷,眼神深邃幽深,仿佛寒夜细雪,藏着无数情感与故事,眼角微微上翘多了几分清锐与锋芒。

  那中年文士问:“不知小友姓甚名甚,这一身棋力是何人所授?”

  张衍并无遮掩的意思:“是我娘教的。”

  娘?

  俞峻愣了半秒,眼看张衍准备离开,心里微微一动,到底是爱才心切,低声追问道:“小友留步,可愿与我手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