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公子奭率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郑文的余光这才发现对方手中拿着一件很单薄的毛毯,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想。
不会吧,刚才公子奭是想给她盖身上盖毯子?
但是却被她当做贼人给伤了,而且还伤在了最明显的位置上,郑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公子奭脖颈前那道显眼的红色痕迹上,也越发显得他皮肤白皙。
最后,她还是谨慎且试探地询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公子奭看向她,一双黑沉的眼眸却是玉潭一样地看不见底,正当郑文不安时,他却问了一句,“郑小娘子,你觉得世上有鬼神精怪吗?”
郑文反射性地在心底啊了一声,看向公子奭,对方的神情不像在逗弄她,郑文在确定对方认真的一瞬间,同时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有人在不久前问过她同样的话。
第67章 尴尬的匕首
她试图回忆了一下,发现公子奭在一月前时也询问过她有些相似的,问她世上是否存在能医治疾病的万全药在。
她当时怎么回答来着,郑文仔细想了一下,却发现她已经忘记了。
于是她现在面对看着她的公子奭,那双眼睛总算露出了一丝惊讶和好奇,她其实不太懂得对方的想法,也许是受过后世唯物主义光环二十多年的笼罩,虽然她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她对这些鬼鬼神神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打从心底相信。
公子奭也许是从郑文的眼中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最后垂下了眼帘,端坐在车中,也不再闭眼养神,而是挑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白皙的皮肤透过光显现出淋漓尽致的破碎感。
郑文俯身把掉落在地上的书简捡了起来,她掸了掸书简,把它合上后放进了格子中,做完这一切她忍不住看向公子奭。
车内陷入了安静。
她心中思忖半晌,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公子奭的名字。
公子奭侧身看过来,面上带着丝常见的病色,似乎身体大好并没有在外表上表现出来,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是看起来那样的深不可测,有时候很容易让人心底发麻,觉得对方不受控制,难以揣摩。
惯常有听闻,有如此一双眼眸的人历来多思多虑,缺乏对世间的同理心。
神奇地是,郑文从没有真正地怕过对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有时候可以察觉到对方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或者正在布一个局,也许是有关她的,也许是无关她的,可她好像都未害怕过。
镐京大火的那天她听见街头动静从梦中惊醒,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直觉,在告诉她,即将有危险发生,要赶快逃离,可现在面对公子奭那一双平淡而又看不见底的眼睛,郑文竟然还可以表现出自己的好奇,可能是她心中有一种感觉,对方不会伤害她。
这似乎是语言梦带来的另一种感知,就像动物会有感知□□的能力,郑文也不太说得清这种感觉。
她斟酌地问出了口,“你如今大病已愈,为何还要寻找这些鬼灵精怪?”
之前对方告诉过她,寻求世外之人,找寻奇人异士都是为了救自己,可是她知道那些丹药公子奭一粒未动,郑文猜测也许他也不太相信那些术士的力量。
这其实郑文问地很小心谨慎,公子奭先天不足之症隐去后,郑文一直在回避这方面的题,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一个人活在世上有时候希望活得与众人不同,可时候也会怕这份与众不同。
公子奭看了郑文好一会儿,幸好她如今经常阅此美色,不至于面红耳赤,还能表现得一番淡然姿态与公子奭双目相对。
他似乎有些奇怪郑文问出这样的问题,面上神情也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像是在诧异她的问题:“世人爱权贵,天子逐江山,诸侯渴望封公,我不过想探仙问道,这些在我看来并无不同,我只是想在短暂的一生适逢一位异人,得见这世上有真正的奇异之说发生,有何古怪少见?”
郑文沉默。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言论。
公子奭对着郑文说道:“天下庶民向鬼神祈求来年没有灾祸,天子祭祀希望自己的山河风调雨顺,诸侯暗地里抢夺土地和野人,这些都是欲望,你是觉得他们所求注目皆视,可以看得见,而我半生所求是虚无缥缈,所以不值得还是说你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