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衣郎君一表人才,浑身气质不像平常人家出生,说不定也是一名世家子弟,要在这乱世里搏一个从龙之功也说不准。
郑林和惠小郎君点了点头,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郑文手持娟伞走到了马车旁,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对面一眼,那位白衣郎君站在伞下,目光一直落在这边,清清冷冷地,准确地来说,郑文觉得自己心中有点奇怪的感觉,她忍不住的把目光放在了对方那双眼眸中,总觉得熟悉的厉害。
似曾见过,可到底在何处见过,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后,她还是垂下了眼帘,收起绢伞交给一侧的仆人,然后上了马车。
然后就看见已经上了车的郑林推开了车窗,和惠一起看着路边的奇怪主仆,他们两个人都觉得那位白衣郎君有些奇怪。 好像有些认识先生似地,不过看见郑文面上的平淡神色,两位少年也不敢多问,生怕是自家先生身上的情债,那问了该有多尴尬。
郑文看了一眼看见她进来后就端坐起来的两位少年,面色不变,视线穿透他们从车窗看见雨幕下的白衣郎君,脑海中忽然有些熟悉而陌生的画面闪过,她动作停顿了片刻,指尖颤抖了一下,片刻后垂下眼帘坐在了一侧,覆在白纱后的眼底情绪不明。
马车渐渐行驶了起来。
郑这才林询问:“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去市。”
郑文看向两位少年,“你们了解过如今各地物价吗?”
郑林和惠小郎君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一人是最近到处流浪,根本接触不到,而惠小郎君是身在后宅,事务皆有专门的人负责,也并不用为这些碎事操心。
郑文这才道:“这次带你们出来可不是没有课业的,市中临街有店,到时候你们去一家,就要在心中记录下你们看见的城中居民主要衣食方面的物价,回来后我有问题询问你们。”
郑林和惠小郎君一起点了点头,神情兴奋的趴在车窗让,看着外面。
车外的那两位主仆渐渐也被扔在了后方。
公子奭一直看着远去的马车,他手握紧地青筋暴起,最终还是一步都没有踏过去。原来期待已久,也会近乡情怯,他在这一刻竟然不知道以何种神情面对郑文,也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齐奚上前了一步,把娟伞撑在公子奭头上,可依旧有纷飞雨丝落在了郎君的身上,渐渐地晕染开来,慢慢地像一副水墨画一样。
公子奭手握成拳状,放在唇前小声地咳嗽了一下。车辆已经出了坊门,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马车远去的地方。
齐奚见此忍不住开了口,“公子,我们为何不上去与夫人相见,她见到你一定会很欢喜的。”
公子奭笑了笑没回答齐奚的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
也许吧。
不过此时阿文应该是生气的,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对他视而不见,六百年前因为他要娶宋姬联姻,阿文便突然失踪未跟从他的人来鲁国,接着便是在曹国出了事,身边的人都出了事。
后来,在等候她醒来的时间里,他去了很多地方,最开始的五十年,他还有理智,后来因为漫长的等待也发过疯,他去了晋地,在最开始时他的心中就恨极了晋地的公子晞,嫉恨最开始对方在上元灯节救过阿文,那原本应该是他出手相救,阿文求救之人也是他,如何来一个外人来插手,而阿文最终也是死在了送嫁之路,这几乎成了他心中的一个心结。
当年郑勷背地里和晋地结亲他并非不知情,于是他挡住了来往虢城的虎贲,挡住了齐地公子宜究派过来的人,并不想让晋地找到郑文,要不然晋地强大起来,对鲁地并没有任何好处。
他这个人利益至上,走一步算十步,从没有后悔过,可是在阿文沉睡后,他却觉得那些缠绕在公子晞和郑文身上的牵连让他很是厌恶。
当初上元灯节之事更是成了他一块心病,更别提郑勷还想把郑文嫁入晋地,郑文也死在了送嫁的路上,这些都让公子奭感觉到嫉妒,他在午夜沉睡时会忍不住地怀疑自己,如果当初在上元灯节提前开口那么一秒,也许他和郑文的结局会不会有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