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却已经重新把白纱覆在了眼上,她睁开眼看了郑林一眼,目光落在脚下那只比之前纤细了许多的小狼上,笑了笑,“今日天气还算凉爽,便就现在出发吧。”
郑林啊了一声。
“先生,我们不用做一些准备吗?”他以为最早也还是明日再离开呢。他还没有和阿惠说一声,而且路上吃食用备也还没有准备,先生也未告诉他到底要去何处,路程是否遥远,是否要备一辆马车。
郑文笑了笑,有些事不需要准备,带上人就行了。她只看着郑林说了一句:“离开前去和阿惠说一声吧,你们也许好久都见不到了。”
郑林沉默半晌,看着脚下叫嚷不停地撕咬他衣摆的犬良,慢慢地点了点头。
少年分别,总是离愁和不舍较多。
少年说:“先生,以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郑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句话。这世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人在这浮沉起起伏伏,总会有相见的时刻,而且,她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仿佛看见了未来那个熟悉的人影,大宅子中人影憧憧。
等用过午食,郑文就去找了在小憩的刘夫人,特意让仆从屏退了仆人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夫人,恐怕我无法随从你们一同入栎阳了。”
刘夫人当时正半阖着眼,并不宽大的营帐中的门窗都是开着,因此里面并没有显得太过闷热,这些时日,她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即将到栎阳见到汉中王了吧。
那位来自关中护送他们去栎阳的将军说过,这一行到达栎阳,惠小郎君也会被封为太子了,那么刘夫人就是不折不扣地汉中王后,没有什么比握在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更让人放心,就算知道栎阳可能还有一位诞下子嗣的美人也没有让她那么忧心了。
在听到郑文的来意后,刘夫人睁开了眼,神情惊讶地看着站在营帐中的女人。
“郑先生,怎突然要离开?”她站了起来,询问道。
郑文笑了笑:“这些时日麻烦夫人照顾了,我已经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
刘夫人一直是知道郑文似乎在寻找什么人还是一些物,听到此处依旧有些疑惑的看了郑文一眼,思忖了一会儿,探究地询问,“左先生可也要离开?”
郑文摇了摇头说:“夫人,文其实与左先生并不相识,只是父辈们有些往来,相见后只不过体面的打声招呼,私底下并未有任何的交往,所以左先生的行踪文也不太知晓。”
刘夫人垂下眼帘忖度片刻,才询问:“先生可要带着郑林一起走?”
郑文微微颔首。
刘夫人说:“那惠儿可能要伤心一段时日了,他难得遇上这么合得来的玩伴。”
郑文只说:“以后会相逢的。”
她说着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可不怎地刘夫人却觉的面前的女人是在说一句很肯定的话,就像是预言一样,让她没来由地安下心来,最后刘夫人看了郑文许久,也许是意识到郑文要走的决心,她没再坚持,只关心地询问了一句,“先生二人上路,终是不太安全,可要带一些护卫一同离开。”
郑文摇了摇头:“不用了,三秦大地尽在大王的掌握中,文要去之地很安全。”
她原本是准备等到天下安定时,再去清陵一趟,想不到计划终是赶不上变化,如今得知了阿苓在秦岭,她终是要去看一眼,至少祭拜一下。
带着刘夫人的人行事并不方便。
一个人活久了,身上最多的就是秘密,她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刘夫人的人手跟着她指不定会发现什么事。
刘夫人被郑文拒绝了后,却有些迟疑下来,其实她还在心中斟酌放郑文离开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即将要去栎阳,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下面对未知的忐忑不安。
而在汉台时,她有些事还可以询问一下郑文,毕竟都身为女子,交谈起来也没有其他的顾忌,可是郑文离开后,她身旁真正能说的出话的人都没有,现如今读过书有才识的女子太少了。而且惠小郎君很是喜欢这位先生,刘夫人觉得郑文非同一般女子,接触下来一年其实是想把郑文留在身旁做女官,这是她一直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可如今看是不太可能了,心中不由惋惜。
郑文见到刘夫人神情,就能看明白对方的心思,于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信函,布帛被封在一个细长的小竹筒中,她道,“夫人将来如果真有大难之事,可打开这个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