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上帘子一拉,就是个独立的小空间,那是胡新月专门给苏雨晴做的。
才刚躺下,胡母就扯着胡新月絮叨起来,左不过还是胡新宝如何如何用功,又如何如何艰难,如今好容易有了相好的姑娘,叫胡新月一定要帮衬帮衬弟弟。
以前的胡新月,对母亲的这番话十分认同,可如今,她不想再当个扶弟魔了。
毕竟胡新宝这样的人,一心为他的母亲都可以抛弃,她这个姐姐付出再多也讨不到好。
于是胡母顾自絮叨,胡新月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真睡了过去。
苏立诚先前想叫胡新宝给他小店帮忙,并不是客套,他已经把开门迎客需要的菜蔬调料食材都备好了。
第二天一早,小店便同往年一般开始营业了,只是胡新月到底没来,即使她亲自把苏雨薇送到了苏记小吃店,可她连店门都没进去。
熟悉的小店,是重生以来让胡新月觉得最亲切的地方了,毕竟十几年后曲家屯还没拆,她们虽然搬到了商品房里,可店却一直是在这儿。
他们夫妻俩靠着这间小店在鲁阳买了房,养大两个女儿,蹉跎了半辈子,可后来他们老了,女儿大了,老二苏向暖偶尔放假还会到店里帮帮忙,可苏雨晴……一次都没来过。
苏雨晴后来毕业,靠着苏父的关系进了事业单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成了胡新月陌生的虚荣样子。
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怕女儿在外面受苦,可女儿……却觉得他们丢了她的脸。
胡新月的眼眶湿润,抬起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不会了,不是女儿不懂事,是她从小没有给她正确的影响,这次她一定会做好苏雨晴和苏向暖的妈妈。
胡新月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转身离开,在心里对小女儿道:“妈妈一定会努力的!”
看着一脸懵懂的大侄女,还有胡新月毫不留恋的背影,苏立诚才真正意识到,妻子这次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小吃店必须回老家了。
可这么多年的经营,真就这么说舍就舍弃了?
苏立诚不甘心,可眼前只能带着苏雨薇,先把今天的生意做好了。
胡新月回到出租屋,胡母却不肯跟她去医院。
“你要真孝顺,就把钱给我,我自己买点想吃的想喝的,病也就好了。”胡母可不愿去医院当那冤大头。
“妈,胡新宝没给你钱花么?”
“宝儿那么年轻,哪儿来的钱呐,他自己还不够花呢!”
“那往常您说看病跟我们姐几个要钱,真去过医院么?”
胡母先是不说话,然后变了脸,“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管我干什么去了,老娘养你们这么大,花你们点钱怎么了!”胡母厉害惯了,又习惯了女儿们的顺从,被胡新月这么一呛很是不受,便拿出了一贯的泼辣作风。
胡新月却笑了,“妈这话很对,要我说啊,我们姐三个应该跟新宝一样伺候您,您如今年纪大了干不了活没了收入,老跟着新宝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都坏了,要不然这样,我们姐三个跟新宝一起,四个人一人伺候您一个月,到谁家吃谁的花谁的轮着来,您看怎么样?”
胡母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撇了撇嘴,“那敢情好,亏得你们有孝心了。”
“也不是这么说的,法律上头说啊,男女平等,我们姐三个跟新宝一起伺候您,婆家那儿到底不好说,不过好在咱们家也没啥东西,也就那一块老宅,既然儿女一般伺候了,那一处老宅就该平分成四份……”
“你做梦!”胡母急了,“我说你今儿这么好呢,敢情是惦记上娘家的宅子了,那宅子要给你们分了,新宝住哪儿,新房子还没买下呢!”
胡母这话,像盆冰水把胡新月浇了个透。
原来胡母真的知道胡新宝算计房子的事儿,原来在她眼里女儿什么都不算。
可她面上仍笑着,“妈,那老宅子我们能去住么,都是成了家的人了,不过是立个字据说我们四个一人一份,好堵了婆婆们的嘴用心伺候您,您说是不是啊妈?再一个,您要是不愿意来啊,我们就按着生活标准给您按月掏钱,您还在家跟新宝住着,我们姐三个一年九个月的出钱奉养您,哪点不好呢?”
这回,胡母不说话了。
胡新月趁热打铁,“您要是拿不定主意,回头问问新宝看他的意见,这医院您要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那……”胡母问道,“你们一个月给我多少钱生活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