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苏雨晴明显抖了一下,胡新月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她拍拍女儿的背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站起身来,“手续办好了那就再去改回来,改不回来我就陪着雨晴在老家上学,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女儿分开!”
“你低血糖把脑子抽没了吧,我哥怎么可能跟你回老家,再说你要不回去我哥生意还怎么做!”
苏文静挑剔刻薄,可这话却没错。
胡新月的丈夫苏立诚,是八十年代初正儿八经的高中生,虽然没考上大学,却考进了乡政府,是坐办公室的公家人,生活原本平静安逸,直到改革开放的风头吹遍鲁阳,吹进了金河这座小乡镇,眼看着同学同事辞职下海后一个个风光无限,苏立诚便没法再享受那份安逸了。
男人年轻时大多自命不凡,苏立诚也是。
可他本来就不是个擅交际的人,要不在乡政府多年升迁无望,可安定的工作容易让人丢掉自知之明,苏立诚的父母不点明,只有小学文凭的胡新月以前又是无条件的服从丈夫。
于是苏立诚放弃了公家人的身份,义无反顾的带着老婆孩子去了鲁阳市。
快七年了,他们一家三口在城中村租民房住,冬天冷夏天热,租了临街的门面卖小吃,整天起早贪黑累得半死,是比老家挣得多,可花的也多,而且还不敢停,一旦停下来连生活都保证不了……
“我在那边排队钱都交好了,你们咋不过来,晴晴怎么哭了?”三十多岁的苏立诚,已经没了少年的莽气,身姿笔挺,穿着过年回来新买的西装,倒是挺像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的。
“哥,你老婆说让晴晴回市里读书,要去把转学手续都改回来呢!”苏文静气鼓鼓的告完状,转身就走了。
苏立诚知道这两天他们就得回市区,苏雨晴在闹脾气,胡新月不好受,伸手想拉过女儿给她擦眼泪,可苏雨晴倔强的挣开他的手,躲到了胡新月身后。
苏立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怎么了,一天到晚哭哭哭,你都九岁了不是三岁!”
胡新月愣了愣,对面前这个年轻的丈夫感觉很陌生,苏立诚随妈脾气怪,平常没事的时候疼老婆宠孩子,脾气上来发起火却是六亲不认,但是后来女儿大了慢慢变好了很多,苏雨晴诊断出抑郁症后,他更是变得小心翼翼再没发过一次火。
年轻的时候胡新月一直都很听苏立诚的,可这会儿听到他训女儿,又想到后来苏雨晴的心理疾病,想到两个女儿因为她在婚姻里的唯唯诺诺而对婚姻充满恐惧,胡新月知道她不能再一味顺从了。
“九岁也是孩子,九岁也能哭,你妹妹跟孩子胡说八道你不管,来训女儿干什么!”
第2章 被错过的拆迁。
苏立诚很诧异,却自然而然的解释起来,“文静特意跑来看你,她一个小姑娘她懂什么。”
“不懂就闭嘴,不懂就能瞎说么!”胡新月拉着女儿推开苏立诚就准备走。
“你去哪儿,检查单都开了我费用都交了,你得去照B超。”
B超?
胡新月想起来了,她公公有个学生,在乡卫生所算个小官,好像跟苏立诚还是同学。她们是农村户口可以生二胎,但是也只能再生一个,苏立诚想要儿子,以前过得累从来没提过,可这次她不小心怀孕,他却表现的很兴奋。
他是想来照B超看男女的。
刚才苏文静会来,应该是苏立诚想叫她把女儿带走。
反正钱都交了,胡新月没有拒绝,跟着苏立诚来到了B超室,因为女儿在,苏立诚只能陪着孩子等在外头。
胡新月躺在简陋的检查床上撩开衣服,医生在她肚子上涂了凝胶,来来回回的转了好一会儿,才让她起来。
“孩子背对着,看不太清,像是个男孩,要不你们出去转转再回来看一下。”
医生是得了交代的,胡新月却毫不在意的整理着衣服,“不用麻烦了大夫。”
她刚出检查室,苏立诚就急火火的跑了进去,没几分钟拿着个检查单,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直到离开卫生所,才凑到胡新月耳朵边美滋滋的来了句:“医生说十有八九就是个儿子。”
可惜这一胎,还是个女儿。
上辈子胡新月也一直以为肚里怀的是个男孩,到孩子落地是个女孩,苏立诚很是发了一段时间的脾气,搞得二女儿天天哭他也不管,胡新月也在月子里坐下了病。
“是么,这B超不准吧,”胡新月佯装好奇的看那B超图像,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道苏立诚高兴个什么劲儿,但是胡新月并不准备让他再高兴几个月,“我昨晚上才做了梦,梦见一个月亮钻进我肚子里,应该还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