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宏嘴唇嗫嚅着,在看到凌煊了然的眼神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下午五点,赵永宏带着缺憾和期待,离开了人世。
讣告很快就发了出去,赵平安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葬礼,所有和赵家生意沾边的名流都收到了邀请,葬礼隆重地就像是前些年海城的世纪婚礼。
这些天,凌煊推掉了工作,在家陪着赵平平。
“结束了,葬礼之后,我和他们家,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了。”
凌煊替母亲擦掉眼泪:“本来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平平伤心地说;“是妈没用,你外公留下那么多遗产,也没给你争来一点,我们住的房子是你买的,琴行的商铺也是你买的,你外公这辈子挣来的家业,全要败在你舅舅手里了。”
凌煊说:“那倒是不一定。”
赵平平叹道;“你舅舅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舅妈外行,就更不用说了,他母亲聪明,那也是小聪明,做不了大事的,赵霁又是富养大的,怎么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连赵平平都看出来了赵家大厦将倾前的风雨飘摇,凌煊开始好奇葬礼上究竟会有哪些人来了。
比如付成梁会不会来?再比如,永宏的那几个大股东?
以及,韩世承?
凌煊已经很久没见到韩世承了,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里,凌煊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韩母,不知道他还好不好,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
凌煊希望他们都来,他需要和付成梁见一面,以及,他也想见一见韩世承。
他真的真的很想见韩世承,比他过去的任何时间都想。
葬礼那一天,凌煊和父母提前到了灵堂,赵永宏的葬礼并没有让他们插手,甚至在家属的署名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他们一家,就像是外室一样,默默地站在赵平安一家人身后的角落里。
赵平平几次要发火,都被凌煊拉住了。
“还没到时候。”他小声说。
赵平平问:“淡淡,还要等什么时候?遗产没有份我们认了,但是为什么家属没有我们的名字??”
“会有的。”凌煊淡然道,“她一定会加上去。”
凌煊今天精神有些不太好,早上出门之前,赵平平下厨给他做了一碗番茄鸡蛋打卤面,没想到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来,吓得赵平平差点叫医生。
凌煊去漱了口,回来之后没事人一样,喝了半杯温水,吃了一片综合维生素片:“没事的,最近一直这样,可能事情比较多,胃口不好。”
赵平平有点好奇,凌煊过去的工作忙得天昏地暗,这些天在家休息,怎么状态反而更差了。
她担心凌煊的腺体又出问题:“你要不要再去看下医生?你最近的尴尬期,还好吗?”
“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韩世承在一起的缘故,他最近的尴尬期都不太剧烈了,过去需要加量的抑制剂,现在一半的剂量就够了。
最近的状态问题,凌煊归结于紧张。
是的,他一直很紧张,他总担心自己计划还没实施就被姚纯找上门,又或是韩世承和父母遭遇了其他“意外”。
他睡得不太好,总是会在晚上发热,或是习惯性地去摸床边的位置,却往往总是摸了个空。
早上醒来时,想到要见韩世承,凌煊心里还有些高兴,后来听到付成梁会来,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了。
今天,他一秒钟都不能放松。
哀乐凄楚,丧事主持一个个报着来宾的名字,凌煊站在角落里,和来宾一个个握手寒暄。
即使赵霁站在了主位,角落里的他依然引人注目。
他在舞台上和荧幕上,一向美得嚣张跋扈,今天却是一身素衣白花,眉目间似乎也因为丧事添上了几分脆弱的温柔和忧郁。
“志行集团,韩进、韩世承父子,前来吊唁。”
哀乐奏起,凌煊的心突然狂跳了两下,他看向灵堂门口大步走来的韩世承,两个月不见,他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一身黑色的高级西装,步态沉稳。走到灵堂前,他和韩进一起微微朝灵位鞠了一躬,然后走向了家属。
姚纯的声音登时热情起来。
“百忙之中还劳烦两位韩总前来吊唁,真是麻烦了。”
“节哀。”
韩世承和他们一一握过手,很快,他就看向了角落处的凌煊。
落在凌煊身上的,不止韩世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