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金枝(重生)_作者:喃喃果(105)

2021-06-14 喃喃果

  难怪薛晏清这么执着地看着她!一时, 虞莞尴尬不已,原本就低着的头更垂下了些,白皙柔泽的脸庞几乎要被滑落的青丝彻底盖住。

  她闷闷“嗯”了一声。

  这声回应如同什么许可,她耳边传来一个极短促的轻笑声,然后就见到薛晏清极其自然地走到她跟前,坐在了黄梨木小桌的另一侧。

  从侧面绕到正面,虞莞除非趴在地上,否则再也回避不了与薛晏清对视了。

  她自然不会在薛晏清面做那般失礼之举。虞莞在心中安慰自己,做了亏心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只不过无心之间发现了真相,又何故在薛晏清面前抬不起头?

  在心中默念数遍,好像就无端攒起一些勇气来。虞莞乍然一抬头,就发现……薛晏清果然在看着她,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再一次撞进了薛晏清的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与以往所见皆有不同。它令虞莞想到了落在平静海面上的雨露,有一种安定而不喧哗的包容。

  分明她才是本该理直气壮的一方,虞莞却觉得,自己所有的羞赧逃避,都在这双流光闪落的漆黑眸子中无所遁形。

  她一时忘了言语,默默与薛晏清对视。

  薛晏清兀自望了虞莞一会儿,就避开了目光。他态度一如往常,为虞莞斟了一壶茶,状似随意地开口:“今年秋猎有变,恐皇父不会在西山久留。”

  虞莞“嗯”了一声,神色不定。实际上,她的心思并不完全在这上面。

  ——她与薛晏清已经躲过围杀,安然待在行宫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薛元清与柳舒圆不会丧心病狂地进行第二次刺杀。

  若他们有这等通天本事,为何不直接兵变了熙和帝,而要舍近求远招惹这个弟弟?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要如何防范广阳宫的暗手,而是薛晏清到时候清算的时候她要怎么递刀。

  至于秋狩的流程如何,虞莞并不十分在意。这个时候了不会真的有人在意皇帝手中那把弓。

  薛晏清继续说道:“若是这样,当时我答应的赏秋游乐一事,恐怕就要失约于夫人了。”

  虞莞本想说“非你之过,不必在意”,但是经过之前白芍无意间揭穿的一连串真相,她本能地觉得薛晏清提这件事并不只是为了道歉。

  果然。

  薛晏清缓声道:“为了将功补过,不如改日邀请夫人一齐去燕山赏红叶如何?”

  将功补过。虞莞忽然觉得这个理由仿佛似曾相识。

  仔细一想,薛晏清陪她第一次出宫,眉烟阁偶遇白芍那次,不就是用的这个理由么?

  莫非从那时就……虞莞有些不敢往下想下去。

  好似自从发现薛晏清偷吻一事起,薛晏清在她心中的君子端方的形象就乍然碎裂。好比此刻,他虽然一句暧昧的言谈也无,但是虞莞总觉得这个邀请仿佛沾上了似有还无的旖旎之意。

  但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殿下安排就是。”

  虞莞有些欲盖弥彰地想,燕山秋日的红叶,应当极其壮美才是。

  -

  虞莞以为两人议事完之后,就可以自此分道扬镳。她却忘了这里是西山行宫,并不是长信宫。

  行宫为皇帝西行秋狩而建,占地并不算广。西侧殿也不过是个二进半的小院。

  是以,此处并没有配置皇子书房,更不用说书房中的寝房。

  虞莞下意识走去了寝殿,对着一张巨大的拔步床默然无语。她怎么忘了,她今晚是要和薛晏清睡一张床的。

  其实,前夜二人刚到行宫之时就是同榻而眠,并未发生什么。虞莞那日在马车中颠簸半晌,累得骨头酸痛,收拾好了之后堪称倒头就睡。

  但是……今晚,怎能和从前一样呢。

  虞莞越发察觉,自从薛晏清做了“逾矩”之事,她的心就乱了。

  那件事连越矩都说不上。因为……自己是薛晏清的妻子。丈夫与妻子的亲昵、乃至更深的接触本就天经地义,像他们这样成婚数月还未圆房的,才是咄咄怪事。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薛晏清瞒着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心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仍未褪去,她不相信薛晏清真的喜欢她。

  两辈子喜欢她。

  如果这个节骨眼硬要与薛晏清分床而睡也不是不可。

  只是从寝殿搬出去太过节外生枝。行宫人多眼杂,她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却不能不顾及一向没有亏待她、又有救命之恩的薛晏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