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默默松口气,但看着他走出去的孤寂背影,心里越发难受。
刚好下课铃响起,班主任憋了一肚子火,也没心思拖堂了,指指季眠,“你跟我来一趟,其他人下课。”
季眠跟着班主任往外走,整一层楼就这一个班在上课,也没走到办公室,就在无人的走廊,班主任就憋不住,问了起来。
“季眠,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恨铁不成钢,拍了拍栏杆,“我在课堂上,不好说得太多,你一天天到底往后看谁?是不是在看姜妄?!”
走到走廊拐角处,正准备下楼的姜妄:……
他停下脚步,默默靠在了墙边。
然后,他听见季眠有些小心的声音响起——
“是的。”
普普通通两个字,一下子就释放了姜妄憋了好久的闷气,他垂着头,无声地笑起来。
那边,季眠还在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
“何老师,我、我想跟姜妄坐同桌。”
“季眠!”何老师气得吼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季眠吓了一跳,紧张地咽咽口水,却没有退缩,认真道:“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放心,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一直都是姜妄勇敢的往前走,或许她偶尔也该勇敢一点点。
*
季眠给班主任做了保证,承诺暑假补习结束的摸底考试绝对不会掉名次和分数,班主任才勉强同意她跟姜妄同桌。
第二天上学,姜妄像平常一样,到了教学楼下,自己停了下来,动作熟练地掏出一支烟咬住。
季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他笑着说“我先上去啦”,而是走近了,抬手把他含在唇瓣间的烟拿了下来。
姜妄为了不迟到,这段时间都起得很早,每天看起来都很疲惫。他有些困顿地掀起眼皮,“干什么?”
“不要抽烟了。”季眠将那支烟放在她手心里。
“嗯,知道了,”姜妄捏着烟,无意识地把玩,“上去吧。”
“今天一起。”
姜妄没说话,直起身,把捏得软塌塌的烟扔垃圾桶里了。
“你得帮我搬一张桌子上楼,我搬不动。”
姜妄动作顿住了,他昨天听到季眠承认自己在偷看他后,就下楼了。他怕听见班主任训斥季眠,他会控制不住情绪,惹她不高兴。
“搬桌子干什么?”他隐隐有预感,但不太相信,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季眠浅浅笑了一下,“放在你旁边呀。”她的笑容逐渐绽放,“现在开始,我们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了。”
姜妄明显愣住,扬扬眉,嘴半张着,却一直说不出什么。
“你说话啊。”季眠好笑。
姜妄有那么一瞬的慌张,脱口问:“不怕别人看你的眼光了?”
季眠摇摇头,低下了眼,不知道想什么,“还是怕的,但是人总得长大啊,我总有一天也要独自去面对各种眼光。你都已经在进步,我不能一直躲在壳里头了。”
姜妄还不太相信季眠要跟他当同桌的事,他主动习惯了,她退缩习惯了,突然转换,让他有点适应无能。
“我进步什么了?”
季眠抬眼看他,唇线抿着,唇角却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你已经在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呀,至少你忍了半个月都没发脾气。”
她知道姜妄的暴躁脾气,要他忍气吞声,估计就跟要她顶着众人目光一样难熬。
她鼻头有些酸,主动走过去,牵住了姜妄的衣角,小声道:“这半个月很难熬吧?”
姜妄像猛地被什么击中,有一种血液沸腾,却又恍惚是梦的感觉,他喃喃道:“还好,没事,你不许哭啊。”
季眠揪紧他的衣摆,抬眼看他,眼眶一片通红,眼底有水光闪烁,但却始终不肯掉眼泪。
“姜妄,你根本就没办法融入阳光班,对吗?就像我做不到放下一切只当神君夫人一样。每个人的路不一样,强融就像要把自己拆解,一点点放入一个完全不合适的容器里,所以你……”
“没有!”姜妄一听到不能强融的时候,就有些害怕起来,直接打断了她,“我可以的,我也能陪你考清华考北大,考你喜欢的哪个学校都可以。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了,我一点不难熬,一点不委屈,我觉得就这样很好!你别跟我说什么狗屁强扭的瓜不甜,我都强扭了,我他妈管它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