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梁业在见他目光瞥向安南郡王的时候,倏然会意。
有一年年关,他问起过卓远怎么杀的安客多?
卓远说,绕道敌后,趁其不备。
他当时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方才,卓远目光瞥向安南郡王,梁业就想起早前两人的一番对话。
卓远是动了在这里直接杀了安南郡王的念头。
擒贼擒王,眼下这宫中乱局,安南郡王死是最快的解决途径。
梁业朝他点头。
卓远未在他这里用太多时间。
安南郡王在殿上游说了多久,卓远就在殿中确认了多久,哪些人是可以一道行事了,心中逐渐有数,看到赵泽平时,见赵泽平身边今日没有小荔枝跟来,赵泽平也朝他点头。
卓远收回目光。
眼下,缺两个契机。
第一个,安南郡王疏于防范的时候,才能趁其不备,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就等于前功尽弃;
第二,驻军已经兵临城下,不会死了一个安南郡王,又来一个安南郡王的手下继续这些勾当,驻军到,安南郡王又死,才不会有人愿意冒险。
缺一个都不行。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而安南郡王,正好在给他们时间。
卓远冷眼看向殿中,而刚好,安南郡王似是也有意让他看戏,逃过他,目光看向他身后,“张老大人,您是三朝元老了,不如你先表个态?”
许黎目光一僵。
果真,将张老大人起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刚落,就有人射箭刺穿了张老大人胸膛,当即扑到在案席上,鲜血如注。
“外祖父!”子枫惊呼!
太子愣住!许黎也愣住!
而又同时将目光看向安南郡王,怕他将矛头对准子枫!
太子也好,许黎也好,额头都布满冷汗。
但安南郡王却应当觉得让子枫继续在一旁哭,可以杀鸡儆猴,遂而目光一转,看向一侧的郭宇,“郭大人,你呢?”
郭宇喉间一紧,先前张老大人被一箭穿心,郭宇吓得脚下直哆嗦,当下跪在殿中,惶恐得语气道,“微臣愿唯安南郡王马首是瞻。”
安南郡王这才笑起来。
张老大人和郭宇分开了两条先河,大殿中,持续有人被杀,或服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南郡王还不忘看向卓远,“平远王不急,可以多看会儿,本王还不着急杀你,我儿子怎么在大理寺地牢里被折磨得人不人贵不贵,我就怎么还给平远王这里。”
卓新恼意,拔剑而起。
他是武将,又是平远王世子,是可以佩刀入殿的。
当下,卓远按下他,面无表情。
安南郡王笑了笑,没有再看管卓新。
大殿中,继续杀了杀,归顺的归顺,哭得妇孺越来越多,整个殿中都充斥着惶恐,压抑和血腥,眼见死的人越来越多,安南郡王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忽得停下来,“方才怎么忘了,平远王进殿时,本王正同许相说着话呢!”
卓远微怔,子枫也僵住。
安南郡王上前,“本王一直觉得许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了,许相明明知晓太子杀了先太子,眼下还要维护这个西秦的皇位,图什么?不如,许相继续贤相,本王做明君,不比眼下好?”
许黎看他,余光又瞥向卓远,想起方才卓远告诫的不要冲动,等候时机。
许黎背后也被汗水浸透,正月里,衣裳太厚并看不出来。
许黎脑海中飞快转着,想着要怎么应付安南郡王才稳妥,但安南郡王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处,许黎额间的汗水滴落。
卓远喉间也重重咽了咽。
却忽得,子枫起身,惶恐唤了声,“老师!”
子枫这一唤,太子和许黎都惊住,遭了!
果真,安南郡王的注意力被子枫吸引,他先前就趴在张老大人身侧哭,殿中都知晓他痛失外公,眼下,许是又是他的老师,子枫怕是接连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张老大人的外孙啊?”安南郡王笑了笑,忽得凌目,“那你去陪你外祖父吧!”
太子和许黎大骇。
***
山路上,马车似是在盘山道上飞奔。
有了第一波追杀的人,就一定会有第二波!
卓夜额头是冷汗,光是先前一场恶战,三十余个暗卫就死伤的只剩了十余二十人不到。
对方都是死士,根本不计性命,即便往刀口上怼,也要冲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