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双手抱拳, 单膝跪于地上, 身姿挺拔,虽处于劣势, 身上的气势并未弱下来。
康熙坐在书案后面,抬眼看太子。
这孩子不卑不亢,其实执着顽固的很, 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这边打回去了, 竟然说动了福全来做他的工作。
如今又跪在御书房中,一副他不应, 便不起身的架势。
“你呀, 怎么就不理解朕的苦心。”
康熙叹口气,从案台后绕出来, 亲自扶胤礽起身,对上儿子坚定的双眸, 无奈叹息。
旁的孩子都是小时候调皮, 长大了会好很多。
就像胤褆, 小时叫他看书,跟要他命似的,没人盯着, 便一个字都不肯写。
胤礽却和他完全不同。
他小时候乖觉多了,让他看书习字,每次都老老实实的,非要按部就班地写完不可,没弄完,连觉都不肯睡。
隆冬腊月,天还没亮就自家爬起来看书了,都不用伺候的小太监提醒......
还担心这孩子太老实了,没有自己的主见,谁知大了反倒有自己的主意。
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道理,想来他不是不懂?
认定了,就是不肯回头。
“皇阿玛的苦心儿子自然明白,但是儿子成长到如今,一直都有皇阿玛保驾护航,和旁人比起来,未免太顺遂了些。您是儿子的阿玛,自然觉得儿子处处都好,可朝中大臣未必会这么想......”
胤礽直起身,侃侃而谈,不急不躁。
这个理由,也正是他当初拿来说服恭亲王的。
遥想上辈子,他可不就是太顺了么,一点小挫折就能把他打败。
皇阿玛给他再多,也是他给的。
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是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
想着出征,是想为百姓办实事不错。
未尝不是想,向天下人证明,皇太子之位他当得,也非他不可!
对上老父亲担忧的眼神,饶是经历了上辈子的复杂,胤礽也不由软了心肠。
“儿子答应皇阿玛,时刻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
胤礽神情很坚定,并不因康熙的劝阻而动摇。
康熙站在胤礽旁边,发觉太子站着的时候,竟然比他还高了半头。
想到近日来布库师傅说,太子实力不弱,和胤褆对上也未必会输,他便稍稍有些放心。
也罢,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学着扑腾。
哪怕有什么万一,还有他这个当爹的,给他当后盾。
大清的战场,他去得,太子自然也去得。
康熙拍拍胤礽的肩膀,“那你要答应朕,暗卫带足,必须全须全尾的回来!”
儿子长大了,只瞧他的站姿,如青山翠竹,身姿笔挺,定不愿成为池中物。
他觉得又欣喜,又感慨。
太子重重点了头。
康熙心中豪情万丈,恨不得明日,太子便大胜归朝。
到时给天下人看看,他选的太子,胤礽当之无愧!
*
太子要亲自出征这事,康熙应了下来。
很快朝堂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容在毓庆宫里都听见了风声,侧室、小格格们自然也不例外。
这日一大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众人竟然齐刷刷过来给宁容请安。
伺候太子的人虽说不多,侧室、格格们总有个五六个。
她们一来,宁容觉得自己住的地儿还是太小,人一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氏是侧福晋,比后院的其他女人天然高一头,再说这事就是她组织的,自然由她头一个开口。
“娘娘,不是咱们定要来打扰您......咱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殿下......”
她今日也穿的不多,马上霜降的天,还穿着单薄的里衣。
估摸着,也有想碰碰运气,见太子一面的缘故在。
“是啊、是啊。”
林氏垂着眼,看好戏似的跟旁的小格格一块儿附和。
养了大格格的秋氏,虽也被拉了来,但她并不插嘴,专心致志地看盯着手里的茶盏,仿佛能看出花儿来似的。
吴氏是庶福晋,入府也两个多月了,目光从未落在太子身上。
对她而言,折腾吃食似乎都比太子有趣的多。
“哦?如何不放心了?太子出门,定然有侍卫、有暗卫跟随。”
宁容手里捧着玫瑰花红枣茶,淡淡瞥了程氏一眼。
女人,尤其是后院的女人,一旦把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不见见太子,不与他有点什么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