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香掖了掖头巾,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说道,“那我还剩挺多,不过你得跟我取一趟。”
“……好啊。”
“你带够钱了吧?”
“够,当然够,我身上有五百块。”
傻不傻。
赵菀香心道。
然后带他取货。
一路上她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青年果然害怕了,但似乎不好意思半路逃跑,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赵菀香看时间不早,也不再跟他兜圈子,随便找个了宿舍楼进去兜一圈,出来就带了货。
十瓶酒十条烟,正好五百。
当然是加了价的。
他都说他有五百,她怎么好意思不掏光他口袋。
青年这次倒是什么都没问,看见东西很高兴,干脆利索的掏了钱,还说,“姐姐,你以后要再有,不要卖别人,来社里找我,我都要了。你记住我名字,就叫陆文修,耳朵旁的陆,文学的……”
赵菀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了看他脚边用绳子扎好,布裹好的一堆东西,拿出十块钱塞过去,直接打断道,“给你打个折,送你点回去的路费。”
转身走进夜色,很快失去踪影。
第19章 (三合一)
赵菀香乘坐最后一班公交回来, 到站下车,就见范红英和她爸正在站牌前翘首等待。
原来他们怕出事,打算这儿等不到她, 就到外面找人了。
看她平平安安回来, 这才放下心。
三人结伴回家, 都为解决了塑料薄膜的问题而高兴,期间范爸爸问起哪个厂子, 赵菀香也只说在珠三角地区, 还不等再瞎诌几句,范红英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 她妈明天调休,带她们去吃羊城正宗的早茶,完了逛逛商店, 帮赵菀香一起选购结婚用品。
赵菀香欣然答应。
她刚下车的时候,看见范红英和她爸眼眶红红的, 好像哭过,当时没好意思问,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 问了问范红英。
范红英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闷闷道, “是提起了我大伯。”
“大伯出事后,我婶婶受了牵连, 被那些人关禁闭审问, 过几天回到家里想不开就……她没了, 我堂哥堂姐刚刚初中毕业,出去当兵的当兵,插队的插队, 这些年也没敢回来,好好的家就那么散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擦眼泪,鼻音也越来越重,说到后来,“我爸过了几年才托人查清楚他下放到哪里,偷偷找过去,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敢上去认人。我婶婶的事,到如今也就没人说给大伯,我爸说了,我也不能说,瞒着他,能瞒多久瞒多久,叫他心里有个希望……”
她眼泪止不住,抽泣起来,赵菀香看着心疼,托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说这个了,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范红英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赵菀香肯定道,“真的。以后不仅会好起来,还会越来越好,都能过上好日子。”
范红英莫名信她,脑袋倚过来,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范妈妈晚班回来,带着她们吃了正宗早茶,帮赵菀香选购了她要买的东西,也就到了跟她们分别的时候。
她们回去的火车票在第二天凌晨。
范爸爸范妈妈给女儿收拾出来大包小包吃的用的,给赵菀香专门带了本地特产,送到火车站,范妈妈终归舍不得,抱住女儿哭起来。
范爸爸劝慰,并且也警示女儿,“过去那边不要想太多,学习不能丢,工作要踏实,时刻听组织的话,做个有用的人,爸妈就放心了,咱们家也算给国家做了贡献。”
“记着了?”
范红英点头,“记下了。”
赵菀香在旁边也记下了,她母亲没了后,很多道理家里没人教她,都靠她长大后一点点摸索。
范爸爸和范妈妈夫妻恩爱,相处和谐,对待子女更是教育有方。
她这几天看在眼里,深刻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氛围,心里羡慕,觉得范爸爸这话讲的有道理,便也当做给自己树立的名言警句。
送别终有分离。
沉闷轰隆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火车不多时出现在人们视野,渐渐近了,停在了站台前。
赵菀香和范红英最后告别范爸爸和范妈妈,提着行李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们探着头的注视中,登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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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早上,赵菀香和范红英抵达云景镇,坐着顺路的牛车回到了队里。
此时大伙儿刚刚下工,都在吃饭休息,看见她俩回来,纷纷围了上来,听说塑料薄膜的问题解决了,那边厂里顶多半个月就往过发货,个个脸上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