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看着他,“你也知道此事?”
“不,”容裔神色刹那变得无辜至极,“我什么都不清楚。”
笑话,他自己好不容易把宝贝骗回家,怎么可能替别人背锅。
云裳无言片刻,倒是从容裔令人应对无言的熟悉风格中寻到些安全感,心头的恐慌减少几分。
走出殿门前她对华蓉说了一句话:“你说的这些事我会了解清楚。但就我看到的事情而言,你说爹爹没有将你当成女儿,很伤人心。”
之前华蓉背地里的动作,连华山都察觉到端倪,久经沙场的父亲反而灯下黑,除了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养女会做那样的事情之外,没有其它解释。
这想法的产生绝不会是因为利用与忌讳,只能是纵容与疼爱。
这是亲人间才会有的反应,就像云裳此刻,也不愿将父亲和邪术之事联系在一起。华年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多年前那棵大槐树下,抱着她无言落泪的温柔男人。
她不能随便怀疑阿爹,要听也是听爹爹向她亲口解释。
头顶被轻轻抚了抚,云裳抬头对容裔露出一个浅笑,目光在他胸口扫过,请他不要为难华蓉。
华蓉的结果如何,该等到父亲回来决定。
容裔随意应了一声,一直牵着云裳的手没有放。云裳意外他竟要与自己一同回王府,“宫中还有许多事需要料理吧?”
“后面的事有人管。”容裔像个好不容易得到糖果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放手。
殿外的银衣大军还整装列阵等着指示,当着这么些人,云裳后知后觉地脸红,手掌抽了几次没抽出来,反而被握得更紧。
付六自以为有眼色地上前问:“姑娘想回华府,还是回咱们王府去?”
话音才落,容裔不满地挑眉,“姑娘?”
付六转了转眼珠,乖觉地扇自己腮帮子:“是娘娘,王妃娘娘!”
云裳闹个大红脸,嗔恼地瞪向容裔,薛平羡在下头笑了,说一不二单膝跪倒:“末将拜见王妃娘娘。”
领将都拜了,银衣军随即整齐划一地卸刀伏拜,声音上冲霄汉:“吾等拜见王爷,见过王妃娘娘!”
云裳羞得不想见人,容裔大笑,底下士卒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开心,心说娶了媳妇就是得意,连王爷也不能免俗。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与御林军对峙,此时险情得解,皇宫内外都在掌握之中,个个精神放松,有性子跳脱的大声抖机灵道:“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容裔很受用,当场提拔那兵士连升三级。银衣军历来啃最难啃的骨头,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刻,其余人有样学样地起哄,一时兵气横溢,哪管脚下踩的是东宫西宫。
婉湘君在紧闭的殿门内听着不成体统的呼喊,呆愣半晌,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属于太子的时代结束了,曾经日夜肖想皇后凤座的她,如今不如一个平民女。
殿外高台上,云裳耳朵都快红透了,还要在众士兵前维持体面,背地揪着容裔的手心肉重重一掐,后面效颦者的升官梦破碎。
折寓兰过来时看见这场景,眼睛都睁圆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篡位成功了呢。
容裔不负所望,跟个昏君似的把剩下的摊子一股脑丢给他,自己领着美佳人撤了。
从没见摄政王做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过。
折寓兰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九爷是真的喜欢华云裳这个人。他为自己的迟钝惊愕,反应过来抓瞎地问:“不是王爷,下官尚只是六品员外郎啊,都归我善后吗,令行不达怎么办?”
容裔头也不回,“不是给你留下这些人了吗,他们手里的刀,不是吃素的。”
银衣军齐握刀锷,阳光打在刀锋折射出冷寒的光。折寓兰感受着无声的威震,环顾这座诺大却无人敢造次的东宫,一颗心慢慢沉定。
大楚立朝以来,从不曾有这样兵不血刃的宫变,在不发生大规模拼杀的前提下,利用互相牵制的势力迅速安定京城内外,除了容裔,折寓兰不觉得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有这位爷坐镇,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回到王府,才闹出震动寰宇大事件的容裔转头成了个毛头小伙子,诸事不理,只是与云裳腻缠。
云裳不适应他黏黏糊糊的小动作,拍掉那只手爪子,容裔又专心地盯着她的脸看。
“这么瞧我做什么?”被那双慑人心神的眼眸盯着,云裳鬓边流苏瑟瑟地摇晃,有些顶不住。
不知这人太有手段还是过于耿直,贴颈的气息濡湿她的肌肤,像野兽在克制,然而又毫无章法,一丝不掩饰他此时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