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饶命……”傅婕想爬过去求饶,才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一瞬被面无表情的蝇卫扳紧肩膀,毫不怜惜地扣住嘴巴。
“求、呜——”咔嚓一声,傅婕一条胳膊被蝇营暗卫手法娴熟地卸了下来,这回她连叫都叫不出,直接疼厥过去。
容裔目不旁视,带着云裳纵身而去。经过太子身边,又想起方才他盯在小花瓶身上黏糊的眼神,寒目如刀,抬脚补了一下子,靴底在那虚张声势的白蟒上狠狠碾过:
“这对眼珠子若不想留,就剜下来喂鹰!”
云裳被容裔对太子的处置吓着了,贴耳听见九蟒裼服下的心跳怦怦怦,心想他怎么比她还气?
转念又一想,摄政王代监朝政,又身为太子的长辈,见太子这般祸害宫闱不长进,惩戒也在道理之中。
再者说太子的所作所为,他该!
随着容裔带她离开,云裳心口的疼痛逐渐减轻,注意力便落在那只被风吹得清清敞敞的脚上。
她一时怕仅以遮羞的松松罗袜被吹下来,一时又怕自己被过往宫人看见,只好缩足缩脑地往暗处躲,恨不得把身子团成一个团儿。
感到怀里人儿与自己贴近,容裔怒气稍缓。可怜的小花瓶,方才她定是吓坏了,才会主动来寻求自己的安抚。
也好。
他的手臂不由箍得紧了些——上回在那胭脂铺,她便很喜欢嗅他身上味道,果不其然,即使小花瓶不记得前世事,这本能的依恋却抵赖不得。
他虽素不喜亲密,看在是她的份儿上,以后她想闻,就让她闻个够好了。
一路托着玉人肌骨回铜芝宫,云裳一路都将双手掩在胸前,不曾攀他脖颈,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人,饶是容裔也薄汗微出。
关了殿门,他才将小花瓶放下来,女子立刻退避三尺远,腰侧那片被握住的皮肤仿佛烙了个火印似的,余温久久不散。
鬓沿香汗未褪,云裳只想快刀斩麻速速结束这场事,低脸蚊声道:“劳烦王爷为小女寻双……”
容裔压根没听见,在提前布置好的殿阁内,怀着自己那点忐忑的私心问:“你可还记得此地?”
嗯?何有此问?
云裳此前从未入过皇宫,连这座宫殿是何宫也不知,没好意思看人,随声低转杏眸悄顾左右,远的未见,却发现离殿门很近处码放着清一色的……
高脚花凳?
那阵势都不是三个五个十个八个,而是数不过来的一排,整整一排,长长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谁家木匠的作坊。
别人屋内设影壁,要么用屏风要么用多宝槅,这一位可奇,摆一排木头凳子。
他说话更奇,卸下了片刻前的雷霆侵骨,男人微低着头,幽长的眼神带些不敢惊破的希冀,声音低靡地问:“你要不要,找一找?”
云裳退后两步,终于抬头正视这个时而威冷凌人,时而……奇奇怪怪的男人。
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促狭捉弄之意,的确是在认认真真、诚恳无比地请她——找找。
所以外边刚出了这么大事,寿筵如何收场都未可知,他转头却若无其事地要她找什么呢?
捉迷藏吗?
第25章 赐婚
赤着一只脚的华云裳,在一排木凳前和容裔大眼瞪小眼。
她的神色犹如林涧饮水的溪鹿忽然发觉一个生人闯入,迷茫而警觉。
尽管在这凤柱藻梁的宫殿,她是那夺主之客。
容裔掩住眉梢的沉黯,指那凳子腿,语气低循:“那里,嵌着一枚灵芝花。”
是你带我发现的。
不明不白的云裳轻喑一声,声音板板直直:“那真是……挺不错。”
……一位杀伐冷断的摄政王大人站在面前,手指一只小板凳,说看呐,那里有朵小花花,她能怎么办,她也很迷惑啊。
云裳觉得自己陷在一场荒唐的梦,无法将眼前人与片刻前发号施令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与她说话时的神态,分明还是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容九。
往年学宫听讲,道是上位者要做到胸藏沟壑,喜怒存心而面如平湖,方为城府中人。可所谓深沉,难道是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从前殿出来多时,云裳不知那边什么状况,顾不得扭捏,直接了当道:“臣女失了只绣鞋,斗胆烦请王爷……”
容裔意外地看向她裙摆,怨不得从方才便觉她的姿势怪怪的,“是方才回来的路上掉了?如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