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随口一说,所以在看到我真的去监督他吃东西时,脸上的表情十分有趣。”
但是转瞬纪尧的语气就微微沉了下来,似乎带着点无奈:“他经常撒谎,像这样无伤大雅,却能使气氛融洽的谎言。”
听到这里,谢医生却笑了,她那双慈祥的,经过时光洗礼变得格外通透的眼睛,注视着纪尧问道:“你知道,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谎言。”
“你是不喜欢他‘撒谎’,还是不喜欢他对你‘撒谎’。”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纪尧,他一怔,思索了一会儿显然无法立刻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于是便没有回答。
谢医生也没有在意,她了然的笑了笑,继续问道:“纪先生和这位朋友,应该认识了很长时间了吧?”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纪尧点了点头,垂眸陷入了回忆,“后来我才发现,他很优秀,也很有趣。”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想起在剧组,叶祈远偷偷跟严岱讨论自己手套的事。
“在外人面前,他表现的很完美,但真实的他,应该还只是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注意那么多细枝末节的事,甚至疑惑他带着手套要怎么上厕所。
谢医生被纪尧的描述弄笑了,隐隐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人模糊的影子:“听您的讲述,我已经能想象到这是怎样一个有意思的人了。”
纪尧点头,但心里却在想,叶祈远要比谢医生想更有趣一些。
这场看似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心理咨询,却脱离纪尧以往如同工作汇报一般的叙述。男人坐在那张靠窗的椅子上,淡淡的讲述着另一个人的事,有时沉默思索,有时却冷不丁的带着笑意开口。窗外的光线的角度随着时间偏移着,仿佛给纪尧神色笼罩上了看不真切的温柔。
今天,谢医生写了很长的一篇就诊记录。原本对纪尧的问题她已经一筹莫展,甚至到了尝试放弃的地步。但是现在她却隐约看到在自己退休之前,纪尧的病情好转甚至是痊愈的可能。
在今天的治疗结束的时候,谢医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纪尧:
“纪先生,漫长并且收效甚微的治疗往往会打消病人的积极性,我希望您能重新重视起自己的病情。”
听到谢医生的话,纪尧思索片刻,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谢医生暗叹一口气,建议道:“您应该知道,人生活在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中,不同的关系造就不同的身份,就像在公司里您是别人的上司,在我这里您是一位病人,在母亲面前您是一个儿子。恰恰是生活中各种各样的身份,会给人带来动力。“
“但我不得不说,您的亲情关系淡薄,在社会上虽然极具影响力,但所构成的人际关系却不够亲近。所以,您有没有考虑过创建一段新的亲密关系,比如说恋爱关系。”
这个提议,她在纪尧一开始就诊的时候就想过,但介于纪尧艺人的身份,并没有提出。当然,谢医生也知道,那时即使自己提出以纪尧的性格也不会采纳。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到了这个时候。
“恋爱?”听到谢医生的话,纪尧有些惊讶,随后微微皱眉,他不明白谢医生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建议。
在这十年的心理咨询中,没有人比谢医生更了解纪尧感情生活的淡泊。她知道,这位在两个领域都做到极致的影帝先生,在这一方面还恍若白纸,因此语气中不由戴上了些许和蔼的味道:“当然,我不是让您为了病情刻意去开始一段关系,只是建议您在时机到来的时候,欣然接受一段恋情的开始。”
尽管并不知道谢医生贸然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纪尧依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但随后便将其归类为脑海中“不太重要”的信息。
走出谢医生的诊室,刚从车库把车开出来的时候,纪尧便接到了叶祈远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这个一天内被自己频繁讲述的名字,不知为何,纪尧竟然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敢将手指点在接听键上。
他知道,自己今天讲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吗?
等到手机铃声飞快的停息,屏幕上的名字也仿佛疲惫的停止闪动的时候,纪尧才回神,忙回拨了回去。
“喂,尧哥?”
青年透过手机微微有些失真声音在密闭的车体内响起,纪尧不知怎的有些尴尬,飞快的解释道:“刚刚在开车,没来得及接。”
刚说完男人便意识到自己现在也在开车,不由微抿了抿唇。幸好在在电话那端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他飞快的捕捉到心底浮上的话题,紧接着问道:“早餐和午餐吃了多少?”